最终萧鸿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李大海冷静下来,恢复到正常状态。
李大海也不禁感叹,原来这世间传闻也不全是假的,至少萧鸿的坐骑还真就是只老虎。
于是乎,好不容易克服恐惧的李大海,终于和萧鸿一道骑上了小白,两人一虎踏上了前往当阳山的崎岖山路。
一路上,李大海,时不时便会伸出手来,给萧鸿指出行进方向,
小白则保持着近乎相同的速度,当然这并非小白的全速冲刺,仅是小白为了保存体力后习惯性的赶路速度,但纵使如此,也让李大海有种树影飞掠的感觉。
而小白的体型本就远超寻常老虎,所以一次负重两人,对小白来说,并不吃力,甚至连速度上都未见有多少影响。
李大海惊叹于小白在山林间飞驰的速度,同时也惊叹于这百兽之王老虎的威慑能力。
毕竟当初李大海走这条路时,曾碰到过不少动物,就是灰熊都见到了两只,若不是李大海当时立马躲到灰熊的下风向,气味没被灰熊察觉,只怕李大海当时就会落入危险之中,指不定现在在哪。
可现在小白行进不远,便会发出一声虎啸,
只听虎啸声起,周遭林间群鸟纷飞,陆地上的动物更是全都吓的逃离,或是躲了起来,
李大海很少能见到活物,那鲜血淋漓被啃食了一半的动物尸体,倒是见到一两具,但李大海想来,也是这动物尸体的拥有者,也是听到虎啸之后,选择放弃了食物。
不过关于为何小白每跑一段便会吼上那么一嗓子,起初李大海并不理解,倒是萧鸿给了他解释,那是因为这样做,能有效的避免,与其他动物发生冲突,而耽搁时间。
因为山里可不止,只有老虎这一种食肉动物,只不过很多食肉动物,都会选择避开老虎,
小白的吼声,自然就是告诉那些食肉动物,他来了,
从而不会导致那些动物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小白,给吓到,从而让他们本能的,因害怕而试图攻击小白。
......
这一路上,萧鸿和李大海,聊了很多事情,两人也变得熟络了不少,有了那么几分真兄弟的感觉。
李大海给萧鸿,诉说着这进山狩猎的各种奇闻趣事,也向萧鸿求证了很多,关于萧鸿的传闻。
李大海知道,萧鸿的玄冥龙吟枪,是真的在全力挥动之下,可以发出龙吟之声。
李大海还知道了,萧鸿的第一匹马,叫白霞烈龙驹,萧鸿也叫它小白,它比所有的寒州马,体格都要健硕,也极通人性,只是后来,为救萧鸿而死。
还知道了,萧鸿其实从未想过要谋反,只是夏氏皇族容不得他,哪怕他甘愿做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
……
而萧鸿从李大海这,则是知道了,李大海其实也痛恨大夏朝廷。
原来李大海祖籍在辽州,
小时候李大海跟随父母经商从辽州来到了中州,
而后因自家生意越做越大,引得同行嫉妒,与当地的官员暗中勾结,陷害他的父亲,
最终李大海家,被罚没了家产,父亲因此受了大刑,被下了大狱,在狱中李大海的父亲忍受不了折磨,最终选择自尽,母亲因此也得了重病,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没了父母照顾,又身处他乡,身边没一个亲人的李大海流落街头,饿晕在了一户猎户家门口。
猎户无儿无女,好心收留了李大海,将他认作了义子,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传给了李大海,
可李大海的义父有一次进山狩猎后,就再也没回来,
待到许久之后进山的猎户,发现他时,他的整个身体都已被野兽掏空。
至此李大海,就自己进山打猎贩卖,至今也是独自一人生活。
.......
赶路的时间,在两人偶尔的闲聊中过的很快。
白天,两人骑虎赶路,夜里,李大海便会寻个不宜招惹蛇虫的地方,小白负责狩猎,萧鸿生火,李大海则挖些可食用的菌菇野菜。
相处之中,李大海差点都快忘记了,此刻身旁萧老弟的身份。
直到数天之后,他们抵达当阳山!
……
这一日,两人一虎,仍在赶路。
李大海看着前方的一颗巨大槐树,有些激动道:“萧老弟,看到那颗槐树了没,过了那颗槐树,再往前走三里路,就是当阳山了。”
而当听到当阳山三个字时,萧鸿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顿时变得阴郁起来。
萧鸿拍了拍小白的背,小白奔出几步,缓缓停了下来。
李大海有些不解,这几天,他还是头一次见萧鸿让老虎停下来:“萧老弟,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不是要快些赶路吗?”
李大海坐在萧鸿的后背,自然看不到此刻萧鸿的脸色,连忙询问起萧鸿停下的原因。
萧鸿闻言,并未急着回答,只是抬起头,看了大槐树许久之后,才缓缓问道:“海哥,我记得海哥那日曾说,下河大战之后,我有许多弟兄被埋在了当阳山,不知他们埋的地方,离我们行进的路线,有多远,若是离得不是很远,老弟想请老哥带我去他们的坟前看看。”
萧鸿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悲伤之感,
直到此刻,李大海这才回想起来,是啊,他的萧老弟可是萧家军的主帅,寒州和蛮族联合也都是他促成的,只是这些天来,萧鸿从未给过他任何上位者的感觉,更没给过他任何多余的压力,以至于李大海都快忘记了萧鸿的身份。
而这几日的相处,李大海打心里也早已认可了萧鸿,当下听到萧鸿语气中的悲凉,自个心中也不由得难受起来:“老弟节哀,他们的坟就在那半山腰上,不算偏离我们的路线,我带你去。”
......
又是一天过去。
这一日,天空不似前几日那般晴朗,有些阴郁,似乎随时有可能下雨。
当阳山,半山腰,一块块木板,立于土包前,这些土包便是下河镇一战中,萧蛮联军将士的坟,
其中有一土包明显要比其他大上去许多的,那是别木的坟,
当然这并不是无双和吕令给别木搞特殊,而是别木手中的那把曜日刀,着实是长了些,坑便也挖的大了些,土合上之后,自然也就看着大了许多。
……
而此刻别木的坟前,萧鸿正咬着牙,用袖子擦拭着木板上的蛛网和灰尘。
小白则趴在不远处,和李大海一道,静静的看着萧鸿。
李大海没有打扰萧鸿,小白也没有。
片刻之后,雨终是落了下来,不过雨势不大。
李大海没有选择找一个避雨的地方,他和小白一道,依旧在远处等着萧鸿。
……
这一天。
李大海没能听到萧鸿独自在坟前的言语,但他却看到了,萧鸿在一个个坟头前,擦拭蛛网和灰尘,哪怕雨水淋湿了他,他也没有错过这山坡上的任何一个坟头。
这一天。
李大海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寒州世子,寒州的王,在每一个坟头前,重重跪下,磕头,虽说死者为大,但李大海知道,这天底下,愿意在手下小卒坟前磕头将军,只怕没有几人。
这一天。
李大海看到了萧鸿失去笑容的脸,
也看到了祭拜完所有坟头后,他的萧老弟眼中那毫不遮掩的滔天杀意。
......
然就在萧鸿,仍在当阳山赶路的时候。
无双和吕令所在的河朝镇,发生了极其惨烈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