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山最深处突然飞出一道力量，顾庭渊捏在掌心轻易碾碎了。
对方见一击不成，甚至敌人还游刃有余，果断选择燃起全身魔力遁逃。
顾庭渊眯起眼睛：“在这里啊。”
“本尊来你玄阴山，谢山主为何不欢迎？”
天空中的黑云缓缓凝成一把长剑，那剑身似乎想凝聚地更清晰点，下一秒就被主人无意识打碎模糊。
最终只成了一个粗略的轮廓，对准下方逃窜的人影骤然射出。
谢青炀避无可避，只得抛出一件顶级法宝以作抵挡。
法宝破碎的刹那，他的心都在滴血。
但他根本连头都不敢回。
玄阴山树敌颇多，他连白玉京的峰主都敢算计，但确定自己从未招惹这么强大的魔修。
大乘？
不，在天命帮助下已经窥得大乘的谢青炀确定对方远不止这般的修为。
那么，很有可能是……
他按下心中的恐惧和恨意，自当年之事后他已经数百年没有如此狼狈，当看着上方云层再次酝酿出剑身时，他果断再扔出两件血气澎湃的魔器为自己谋得逃离的机会。
顾庭渊看着他慌不择路的样子，眸中冰冷一闪而过，他像是厌倦了这样猫抓老鼠的玩乐，对准前方的身影猛然一抓。
空间缝隙在他身侧裂开，一只巨大修长的手从中伸了出来。
祂似乎还想再将空间撕裂得再大点，可惜摇摇欲坠的赤火锁链缠绕着，只得委委屈屈伸出一只手，轻易碾碎了两件魔器，吞噬完从中溢出的力量后，将指尖对准谢青炀抓去。
“法相……”
谢青炀感知到那抹如同天威的气息，终于拿出了杀手锏。
白色的碎片被他拥在怀中，催动的下一秒，此片天地静了一瞬间。
仿佛时间都被停滞。
谢青炀身形变得透明起来，他露出猖狂的笑意，瞬间消失在原地。
顾庭渊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半晌缓缓褪去，兴奋浮出：
“有趣，有趣。”
“此生修真界更有意思了。”
他喃喃道：“衍天碎片吗？本尊倒是忘了，有一位故人曾是知道此物的。”
他往某处看了眼，撕开空间缝隙走入：
“也该去找故人叙叙旧了。”
在他离开后，四道身影从暗处纷纷跃出，他们手上提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几个凡人，脸色皆是凝重。
其中一人眉间剑纹闪烁，缓缓开口：“玄阴山事变。”
“速速通知峰主。”
“是！”
*
如同深渊般的河水旁伫立着一座恢弘的宫殿。
那宫殿有多次扩展的痕迹，却不知道为何一直待在原处，倒显得有几分委屈。
层层楼宇内，金碧辉煌的宫中，一个合体期修为、脸色苍白的男人正握着手中的丹珠努力吸收。
他的面容只能算得上普通，甚至因为吸收了异族之力面容浮上了几片蛇鳞，身体也变得佝偻起来，平添诡异。
天魔殿主缓缓吐出一口气，望着手上碎掉的妖丹，感受到体内的力量果然增强了几分后露出一抹喜意。
待他透过远处的金壁看到自己如今这份尊容后，又不免恼怒，甩袖将光洁的壁面震得粉碎。
“本尊也觉得殿主这副尊容颇为辣眼。”
旁边传来一声阴森鬼魅的嗓音。
天魔殿主一惊：“谁？”
他刚想站起身来，就被一股强悍的魔气压了回去。
顾庭渊握着一株奇异的花转动观赏，目光落到殿主身上不免嫌弃：“本就难看了，如今一观更是不忍直视。”
天魔殿主瞳孔一缩：“是你？”
居然是依兰城那时遇到的神秘魔修！
顾庭渊：“把自己搞成这份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样子。”
“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污了本尊的眼早就该死了。”
天魔殿主：“……”
他吞下一口口水，感受对方身上除了魔气修为外，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压制，更是难熬：“阁下到底想如何？我与阁下无冤无仇……”
“好了，莫要说这些废话，本尊耐心不多，我问，你答。”
天魔殿主僵硬地点头。
顾庭渊：“衍天碎片是何物？”
天魔殿主：“……我不知晓……”
顾庭渊：“哦，那你去死吧。”
“前辈！前辈听我一言！”
他心知对方真的会动手，急道：
“衍天碎片是妖族大祭司告知的，只说是一样颇为神秘的存在，不仅可直登大道，甚至飞升仙界亦有助力！”
顾庭渊放在他头上方的手缓缓收回：“继续。”
天魔殿主：“数年前我想得到月流光一用……”
顾庭渊打断他：“为何要得到月流光？”
天魔殿主沉默片刻，百般掂量，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我意外得了天魔殿的古老传承——玄溟炼体大法，可以人身化魔体，但需要利用魔渊的力量才能继续修炼。”
他指着窗外那条死寂的河水：
“那便是魔渊的一处分支，万年前魔渊寂灭，再无力量可以汲取。一年多前虽动荡了一丝，流出部分，却无法支撑我继续修炼下去。”
他咬牙：“无法重修，没有魔渊之力，我修为止步于此，在几十年前听闻月流光的奇异后便设局引那位宋城主中计，要不是月流光出手……”
顾庭渊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声。
天魔殿主连忙继续解释：“当时我逃出依兰城，才发现有人给我留下一抹神念，便是妖族大祭司。”
“他说只要有了衍天碎片，玄溟炼体大法又算得了什么，还说有一片衍天碎片就藏在依兰城。”
“于是我们布局多年，想利用宋城主的大弟子段风行寻找，可这人过于正直古板，从无下手。后来我们发现他对宋少城主似乎心有执念。”
“于是，便下了‘妄心’，想破妖族封印。”
妄心，妄念，困于心障，不得解脱。
顾庭渊眯起眼，若有所思：“所以你们设计他相信月流光的魂心可以蕴养宋也的神魂。”
天魔殿主点头。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对方不开口，他也不敢继续说。
顾庭渊垂下眸子，反复搜索着前世的记忆，片刻后问道：
“‘妄心’是谁的计划？”
天魔殿主连忙道：“是妖族大祭司的计划，此毒甚为稀罕，我之前甚至不知此毒。”
顾庭渊突然笑了起来，全身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他好似在前世种种与今生的对比中，窥得一条隐秘的线索：
上一世，绝对没有大祭司的掺和，对方至多渡劫，逃不过他和叶微尘的眼线，大概可能还在封印里老实待着。
天魔殿主早就在魔宫落成后被他杀了，杀之前对方被魔种控制，不可能有欺骗他的可能，对方也未说过有大祭司这个存在。
如果没有大祭司出手，没有妄心，段风行不会想到动用月流光。
那前世在其身死后同祭万年灵植的宋也城主是谁？
前世的那块衍天碎片，又去了哪？
此生大祭司又为何可以插手修真界了？
顾庭渊眼中异光连连。
天魔殿主在旁小心翼翼补充：“大祭司应当在修真界另有耳目，或者用了什么秘法。”
他指着旁边碎裂的妖丹：“这便是他秘密赠与我的，大概是妖族遗弃的低等残品，勉强可用妖力提升部分力量。”
顾庭渊：“好，很不错，本尊知晓你说的都是实话。”
天魔殿主松了口气，下一秒魔气上窜到他的紫府内，一枚魔种瞬间凝成。
他眼中呆滞，神志尽失。
顾庭渊：“本尊从不食言。”
他歪了下头，望着面前的男人：“可惜当年你也是追杀本尊的人之一。”
他叹气：
“本尊不食言，却也记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