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风冷哼一声,面色阴沉地端起青花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呵呵,我梅家的安全...\"他刻意拖长了语调,锐利的目光在龙武和赵天宇之间扫视,\"还不至于要劳烦龙探长和你们天门来操心。\"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飘落在雕花窗棂上。
梅长风将茶盏重重搁在黄花梨茶几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诸位若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早点把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
他话中带刺,显然对昨晚警方大张旗鼓的在自己地盘附近行动今日又登门的事情有些不满。
龙武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警服袖口,眼角余光瞥见赵天宇绷紧的下颌线。
会客厅墙上的西洋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既然梅老这么说,\"龙武缓缓起身,深灰色风衣在晨光中泛起金属般的光泽,\"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毕竟...\"目光扫过梅家祠堂方向悬挂的青龙木雕,\"我们都是龙的传人。\"
梅长风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终于松了松紧绷的肩膀:\"龙探长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他抬手示意,镶着翡翠的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管家,代我送客。\"
老管家躬身应是,藏蓝色的长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赵天宇注意到梅长风始终没有从太师椅上起身的意思,冷冰的指尖已经悄悄按在了随身携带的匕首上面。
三人穿过梅家精心修剪的紫藤回廊时,龙武突然驻足回望。
阳光下,梅家公馆的飞檐斗拱宛如一头蛰伏的猛兽,而梅长风的身影早已隐没在雕花门扇之后。
走出梅家那栋哥特式洋房时,赵天宇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针刺般的寒意。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屋檐下那个漆黑的摄像头——它的镜头微微下倾,像一只冰冷的独眼,直勾勾地锁定着他。
阳光在镜面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斑,恍惚间他仿佛能感受到镜头另一端那道审视的目光。
\"走了。\"龙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误将他的警觉当作对梅长风态度的不满。
老探长的掌心温热,却驱不散赵天宇脊背上蔓延的凉意。
冷冰已经拉开黑色宾利轿车的车门,金属把手在晨露中泛着冷光。
赵天宇最后瞥了一眼那个摄像头,镜头忽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他瞳孔骤然收缩。
引擎低吼着驶离梅家庄园,后视镜里那些修剪成几何形状的灌木丛渐渐扭曲成模糊的绿色暗影。
龙武点燃一支烟,烟雾在车厢里盘旋成灰白的蛇:\"怎么样?我说过梅家这种地方...\"
\"冷冰。\"赵天宇突然打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真皮座椅,\"你怎么看?\"
后视镜里映出冷冰锐利的眉眼。他将身上的匕首换到更顺手的位置,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庄园主楼到西侧温室直线距离超过三百米,地下酒窖的通风口被藤蔓完全覆盖。\"
他顿了顿,\"如果要在这种地方藏人,甚至不需要密室——那些百年橡树林就够用了。\"
赵天宇的指节在膝盖上绷出青白的弧度。
车窗外,纽约的钢铁丛林正在晨雾中苏醒,而他眼前却挥之不去那个摄像头的影像。
\"最不对劲的是那个监控。\"他声音低沉,\"梅长风门外上面的摄像头,在我们经过时调整了焦距。\"
挡风玻璃上突然撞上一只飞蛾,尸体在玻璃上拖出黏稠的痕迹,\"它不是在记录——是在监视我们。\"
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轮胎碾过碎石的细微声响。
龙武掐灭烟头,火星在烟灰缸里挣扎着熄灭。
\"赵先生,\"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宽厚,\"你太紧张了。石榴花的线索指向犹太人,可梅家庄园里连个混血都没有。\"
后视镜里,赵天宇的眉头拧成一道锋利的折痕。
他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树影,那些斑驳的光斑像极了监控镜头闪烁的红点。
\"但愿如此。\"他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冷冰,先送龙探长回警局。\"
宾利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时,梅家庄园主楼书房的金丝楠木门正被管家轻轻叩响。
监控室内,十六块液晶屏组成的光幕将梅清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攥着突然响起的古董电话,听筒里管家的声音像从水底传来:\"清少,老爷请您立刻去书房。\"
\"见鬼...\"梅清扯松领带,喉结不安地滚动着,\"纯少,他们前脚刚走爷爷就找我,该不会...\"
阴影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赵纯的指尖抚过监控画面定格的赵天宇特写。
\"慌什么。\"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监控屏幕的蓝光映出他那带着愤怒和仇恨的面容——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被二长老的人给废掉的场景,\"要真是发现了地下室那些'石榴花',来的就该是特警队的装甲车了。\"
梅清注意到赵纯抚摸监控屏幕的手在剧烈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刻骨铭心的恨意。
这个曾经风流倜傥的赵家少爷,如今连站在撒尿都做不到——而这一切,都始于赵天宇那晚在码头扣动的扳机。
\"去吧。\"赵纯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皮鞋尖碾碎了地上的一只甲虫,\"我也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教授,那些石榴花应该修建枝叶了。\"
梅清推门的声音打断了赵纯的思绪。\"好的,纯少,我现在去见我爷爷,等我回来再说。\"
梅家小少爷匆匆丢下这句话,监控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将赵纯一个人留在闪烁的屏幕前。
确认梅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赵纯从西装内袋摸出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这部从不离身的备用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
他的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接通得比预期快。\"我不是告诉过你,白天的时候不要给我打电话吗?你是忘了我说的话吗?\"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音节都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着赵纯的神经。
\"对不起,教授。\"赵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尽管监控室隔音效果一流,\"我也不想打扰您,但情况紧急,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是教授标志性的停顿——他总是习惯在回答前让对话者多煎熬几秒。
\"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教授跳过了责备,直接切入主题。
赵纯的视线再次扫过监控屏幕,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他凑近话筒:\"刚刚纽约的探长龙武带着赵天宇来梅家庄园了,我担心他们发现了什么,所以想问问您该怎么办。\"
\"哦?\"教授的声音突然有了温度,这是他对某件事产生兴趣时的特有反应,\"你确定他们是为了那件事情吗?\"
\"我不敢确定。\"赵纯用空着的手调出了大门口的监控回放,画面上龙武正出示警徽,\"但赵天宇刚一离开,梅清就被她爷爷叫去了。教授,我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教授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这种反常的愉悦让赵纯后背发凉,\"你一直不都想要杀了赵天宇报仇吗?既然你害怕他找你麻烦,那就干掉他好了。\"
赵纯的手指猛地收紧,诺基亚的塑料外壳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复仇——这个他几个月来每个噩梦都在重复的主题,此刻被教授如此轻描淡写地抛出来,反而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真的可以这样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压抑太久的渴望突然找到了出口。
\"怎么,你不敢吗?\"教授的反问带着戏谑,仿佛在逗弄一只犹豫要不要扑向猎物的猫。
\"不是不敢。\"赵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稳,\"只是现在计划就差最后一步就要完成了,我不想赵天宇破坏我们的计划。\"
听筒里传来教授低沉的笑声,那声音让赵纯想起实验室里液氮蒸发的嘶鸣。
\"放心,你尽管去对付赵天宇好了,计划会如期完成的。\"教授的语调突然变得温柔,几乎算得上慈爱,\"只要计划成功了,你就可以继续享受男人的生活了。\"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赵纯血管。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抚上裤子的中间,那里隐藏着一块伤疤——几个月那场\"手术\"留下的唯一痕迹。
教授说得对,只要计划成功,他就能彻底摆脱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回到之前自己夜夜笙歌的生活。
\"我明白了。\"赵纯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我会处理好赵天宇。\"
\"记住,72小时后就是满月。\"教授说完这句看似无关的话便挂断了电话。
赵纯缓缓放下手机,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梅清正穿过花园的身影。
72小时——这是教授给他的最后期限,也是计划实施的时刻。
而现在,他有了一个更迫切的任务:在赵天宇发现真相前,让他永远闭嘴。
好的,我将为您扩写和润色这段内容,保持情节不变的同时增强场景的生动性和人物的心理描写。
挂断电话后,监控室里只剩下服务器运转的低鸣。
赵纯将手机收回内袋,指尖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莫尔斯电码般的节奏。
十六块液晶屏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将他的轮廓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赵天宇...\"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尝一杯陈年的毒酒。
几个月之前那痛苦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赵天宇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二长老弟子下手时候的果断,还有自己倒在血泊中时听到的最后那句话:\"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
赵纯的右手下意识抚上左腹,那里有一道十厘米长的疤痕,是赵天宇留给他的\"纪念\"。
如今仇人近在咫尺,教授又给了他复仇的许可,但问题在于——如何解决这个实力强悍的对手?
他调出庄园的立体平面图,手指在屏幕上划出几条可能的行动路线。
下毒?赵天宇很少在外面进食,而且也无法提前预判。
枪击?赵天宇的座驾是防弹的,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实力了得的人,近处开枪容易被发现,远处开枪又没有枪法准确的人。
制造意外?现在到处都有监控,想要制造意外也非常的困难...
突然,赵纯的目光停留在储藏室的画面上。
那里存放着梅家祖传的狩猎装备,包括一把复合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兵器不会触发金属探测器,弩箭的静音特性也适合在暗杀。
更重要的是,赵天宇绝不会想到,被他给弄废掉了的赵纯,如今会以这种方式回敬。
与此同时,梅清站在祖父书房门前,手指悬在雕花木门上迟迟没有落下。
门上的紫檀木纹路在灯光下如同扭曲的血管,让他想起上次犯错时祖父手杖上的血渍。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轻叩三下。
\"进来。\"门内传来梅长风特有的嗓音——像是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剃刀。
书房里弥漫着沉香木燃烧的气息。
梅长风坐在明代黄花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对包浆温润的核桃。
阳光透过云纹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让人看不清表情。
\"爷爷,管家说您叫我。\"梅清垂手而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梅长风没有立即回答,核桃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老人终于开口,\"听说你有朋友住进了咱们家。\"
梅清感到一滴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就是...和平常一样。
\"他声音发紧,\"我这个朋友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家族的少爷...\"
\"咔\"的一声,梅长风手中的核桃停止了转动。
\"我说过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老人声音依旧平稳,但梅清能感觉到温度骤降,\"既然是个普通人,今天就让他离开。梅家的门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好的爷爷,我这就去办。\"梅清低头应允,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当书房门在身后关上时,梅清几乎瘫软在走廊的立柱上。
他扯松领带大口喘息,仿佛刚从深水中浮出。
走廊尽头的一面古董镜映出他苍白的脸——这张脸上写满了恐惧,不仅是对祖父的畏惧,更是对那个他不得不庇护的人的恐惧。
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赵纯突然闯进了他正在做着见不得人事情的房间,并且将整个过程进行了录制。
如果视频曝光,不仅他会身败名裂,整个梅氏家族都会蒙羞。
更可怕的是,赵纯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提到那个神秘的\"计划\"...
梅清整了整衣领,快步走向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