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荣夫人听完红棠的话，她整个人都惊讶了。
“不会有错，今夜也是谢常在侍寝啊。”红棠道。
她把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荣夫人。
“呵，”荣夫人嗤声一笑，歪在迎枕上，“若如此，那沈今若的恩宠，也算到头了。”
红棠默默点头。
“本宫还以为她是个什么厉害角色，能蛊惑陛下再久一点，原来，也不过如此。”荣夫人看起来心情极好，有什么比看宠妃失宠更有趣的呢。
御花园里同样相遇，晏臻就是没给沈今若脸面，想想就痛快。
荣夫人仿佛想到什么，她眉眼间划过算计的神色，道:“既然如此，沈今若就不必留了。”
红棠面露难色，她犹疑片刻，劝道:“夫人，沈美人失宠，以后对咱们也构不成威胁，不过一个低位美人罢了，何必管她呢。”
荣夫人用指腹摩挲着新染的凤仙指甲，缓缓的道:“没有威胁？你错了，她不是个省油的灯，难保会不会犯狐媚劲儿勾引陛下，还是趁她失宠，斩草除根的好。”
红棠觉得不妥，她皱眉，还要再劝，荣夫人却道:“来年承涵也要去尚书房了，陛下为他打算，本宫自然也要为以后打算。”
晏臻现在宿在她宫里，都不肯跟她同床，如果以后沈今若东山再起，或者再来个宠妃，那她岂不是更加失去圣心？
红棠见劝不住荣夫人，便也闭嘴了。
做奴婢的，生死都是主子的人，他们可以劝谏，却不能左右主子的决定，无论好坏成败，他们只有跟随罢了。
十月下旬，京城竟然罕见的迎来第一场雪。
虽然落地即化，但到底算是初雪，皇后将众嫔妃都召集在未央宫，商量着十一月初一办一个小型的家宴，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皇后提议，众嫔妃无有不依，除了皇后说的正事，底下那几个平日里就不安分的，眼见着沈今若失宠，就冷嘲热讽几句。
沈今若并不计较，跟这群女人较劲，那纯粹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请安过后，出未央宫的路上碰见方婕妤，她渐渐显怀，天气又骤变，穿的倒是不少。
此刻她脚下一滑，惊呼之中正好歪到沈今若手臂上。
沈今若稳稳的把她托起来。
方婕妤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道:“多亏沈美人眼疾手快，这要是摔了……”
她可不敢想后果。
“雨夹雪的天气，路滑，婕妤小心一些。”沈今若好心提醒。
“多谢沈美人。”方婕妤微笑起来十分清丽，她道:“初雪难得，若沈美人不嫌弃，可愿来我宫中喝杯牛乳茶？”
面对她真诚的邀请，沈今若有些意外。
她现在失宠，不要说后宫嫔妃，就连御膳房，内务府，对她的态度也和从前相比一落千丈。
除了宋昭仪和谢常在，她现在也没什么人来往，如今方婕妤倒愿意邀请她。
沈今若并不想和有孕的人走的过近，她不是怀疑方婕妤，她只是平等的防备这后宫的每一个女人。
她想了想道:“婕妤盛情，嫔妾本不应辞，只是天冷路滑，储秀宫和永和宫又相隔甚远，若晚些回去路上结了冰就更不好走了，所以，嫔妾只能向婕妤请罪。”
方婕妤并不为难沈今若，她也只是想还她刚才扶住她的人情。
“既然如此……”
“沈美人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了么？”
方婕妤的话还没说完，张贵嫔就打断了她的话。
方婕妤和沈今若齐齐向张贵嫔行礼。
和荣夫人比起来，沈今若更不待见张贵嫔，荣夫人手段高低的，好歹人家会筹谋，而这个张贵嫔就是实打实的蠢，沈今若每一次看见她都忘不了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张贵嫔的一巴掌。
“贵嫔此话何解？”沈今若不卑不亢道。
张贵嫔缓缓抬起嘴角，道:“自打方婕妤有孕，除了皇后娘娘，几乎都去方婕妤的宫里贺过，就连荣夫人都去过，只你沈美人送去了些薄礼，随后就再不见人影，怎么，方婕妤是洪水猛兽，储秀宫会吃了你不成？”
沈今若咬咬牙:“贵嫔娘娘说笑了，嫔妾并没有这个意思。”
张贵嫔不屑的看着她，羞辱道:“你也不用防贼似的防着别人，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得宠的沈美人？近两个月陛下正眼看过你没有？到现在你还在装模作样，给谁看？”
方婕妤拉了拉张贵嫔的袖子:“贵嫔姐姐，不要这样说。”
张贵嫔安抚的拍方婕妤的手:“本宫这是在替你争口气，你怀着贵子，封贵嫔只是早晚而已，你诚心邀请一个低位美人，居然有人不识好歹，今日便如此，来日更如何？”
方婕妤依旧扮和事佬，轻声劝张贵嫔。
旁边的人都冷眼看沈今若笑话。
沈今若自嘲一笑，随后整理表情，抬头道:“嫔妾谢贵嫔娘娘指教，既然婕妤盛情相邀，嫔妾岂有推拒之理？”
偏方婕妤还要添上一句:“美人不怕天晚路滑了？”
沈今若笑的真诚美丽，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婕妤说的是，正因为路滑，嫔妾才要送婕妤回宫。”
方婕妤笑笑不说话。
张贵嫔道:“方婕妤，本宫也陪你一道回去，有本宫在，看哪些人还敢怠慢你。”
沈今若暗暗翻白眼。
她真的很想让张贵嫔多晒晒太阳，晒黑了就没人说她是白痴了。
若真有点什么意外，有张贵嫔这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人在，沈今若的处境反而好了很多。
沈今若笑道:“那嫔妾便和贵嫔娘娘一起陪婕妤回宫。”
如此，三人并排离了未央宫。
沈今若在左，方婕妤在中，张贵嫔在右，她两个一左一右的，生怕方婕妤出点什么问题。
储秀宫在御花园东北角，和永和宫南辕北辙，沈今若暗暗叹气，只怕送完方婕妤，她要走上好久才能回宫了。
一路上，张贵嫔一直在巴结着方婕妤说话。
“等你生下贵子成为贵嫔，就是储秀宫正经的主位了，到时候你就要越过姐姐我了。”张贵嫔虽然在恭维，但言语中不乏落寞。
方婕妤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姐姐说笑了，姐姐资历比嫔妾深，即便如此，姐姐依旧是贵嫔里的第一人。”
“话虽如此，可总不比你生下孩子来的尊贵，你若真的生下贵子，贵嫔之位算什么？只怕连宋昭仪都越过了去。”张贵嫔提起宋昭仪，她脸色不是很好看。
方婕妤面色一变:“贵嫔姐姐慎言，宋昭仪是九嫔之首，还是不要妄加议论的好。”
说着，她对张贵嫔用眼神示意沈今若。
张贵嫔对沈今若不屑一顾。
沈今若对她俩的商业互吹半分兴趣也没，她只是觉得不舒服，心里不舒服，却又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前面怎么没什么人了。”沈今若道。
方婕妤解释:“储秀宫离的远，要跨过御花园和永巷，自然冷清。”
永巷？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许多犯了错的人都被打发到永巷另一边，或干粗活，或受罚，或打入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