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十多分钟。
游无忆从另外一处出口现身。
“啊，看样子是通过试炼了，可这是何等鬼畜的测试！”
仰望着天色逐渐晦暗的上空，游无忆心中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夜氏先祖，您老人家真是太……随便了呀。”
经历过道道对“灵魂的叩问”后，游无忆算是想明白了，少女俩的那位老祖宗，定是存在着某种恶趣味，消遣着后辈玩，或是纯粹戏弄着不具备夜氏血脉的试炼者。
感慨一番后的游无忆，正欲按照眼前的路标走回去。
突闻两道脚步声传入耳中，转身一看，却是少女俩走了出来。
“呀，臭光头，你也出来了啊，感觉如何？是不是经历了特痛苦的抉择？”
夜焚音抬眼就瞧见了游无忆，直接开口问道，不过，跟平常活泼的她不同，语调稍显低沉。
早前，在游无忆迈入第一道门后，她俩也随即踏入了右侧的大门。
而游无忆其实十分钟不到就走完了全程，只是看到最后一关的门上，写着“出口”两字，愣是呆了半天没有推开这扇门，甚至有股踢爆身后大门、返回去看看其它选择的冲动。
无他，实在是这过程，太操蛋了点！
“你们的抉择很痛苦吗？”
游无忆微眯着眼睛问道，发现少女俩虽一同走出，可神色有些不太好，且语调又是那般的低落，显然体验与他不同。
“当然了，你不知道……”红发少女立刻说起，想找个人倾诉。
“焚音！”岂料，夜舞兮一声喝止，打断了话语。
“走吧！”
蓝发少女阻止完夜焚音说下去后，率先朝前迈步，脸色略略发青，与寻常状态下的她，完全不一样，像是受刑过了一般。
游无忆跟在后面，慢慢走着，从中确认了些事情。
所谓的试炼，仅针对夜氏一族的血脉后人，即走在前方的俩姐妹，而对他这个不具备血脉的后辈，确实是特殊对待了——完全没当回事啊！
细细一想，倒也合理。
左右他不过是个外人，无论是自灵魂层面，还是以身体上流淌的血液来论，都跟夜氏毫无关联。
那位老祖宗，可能觉得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没必要弄得太难堪。
……
“算了，多思无益，结果好就行了。”
游无忆挠着后脑勺，不再去想，反正三人都已通过，目的达成。
况且，看刚刚蓝发少女的言行，明显不愿回忆起试炼之事，可想而知当中的问题。
夜氏先祖对后人潜力的测试，定然不会令她们感到愉快，那种糟糕的体会，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而夜焚音，想来是一路跟着她姐走的，虽说看到抉择也会思考，但大概率是她姐选什么，她便紧随着进入门中，所以才会一同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相对好一些，终归不用直面选择。
片刻时光，三人再次来到了身材低矮的老人家面前。
老者见到游无忆三人，没有过多言语，也不曾惊讶，仿佛一切皆应如此。
老人家朝三人招了招手，拿出了已经打造好的钥匙，准备开锁。
钥匙的形状，极其复杂，看着只有一把而已，可游无忆却像看到了数十把钥匙集合在了一起似的。
老者开锁的动作非常缓慢，每一次抖动，都代表着钥匙多插入了几分。
诚如来时夜舞兮所告知的那般，开这方盒，不是仅凭钥匙就行的，还需有窍门和经验，两者缺一不可。
静待良久，终于“咔”得一声，盒子内的关卡被全部解锁。
少女俩上前，夜舞兮向老人家道谢着接过盒子，想要打开一窥究竟，却被老者用拐杖按住盒盖制止了。
只听他借助游无忆先前戴在其脑袋上的头盔，发出声音道：“等等！”
三人满是疑惑地望向老人家，一脸不解。
“待我离去后，你们再打开这盒子吧……”
拿着盒子的蓝发少女，虽然不清楚眼下的老人家为何拦阻，但还是点了点头，许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倒是一旁的夜焚音，好奇问了句：“老爷爷，为什么要等你离去后才能打开盒子呢？”
老者从头盔处获知到红发少女的疑问后，脸色变得暗淡了下来，其中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我不想与夜氏之人，再有因果产生，哪怕仅是碰上一丝。”
老人家的这话，说得极其沉重，游无忆与蓝发少女都明悟了些许意思，唯有夜焚音，还在问话中之意。
“我不是针对你们，报还恩情，是应当的，无可厚非！”
老者稍稍解释了下，让游无忆三人不要误会。
“身为后人，我亦有责任承担起祖辈的因果，为祖上还债，但为此，先人们付出的太多，乃至活得如同死物，没有自我，一代接一代继承着手艺，等着夜氏后人上门。”
“夜氏迁移，我们同样保持着距离跟随，百多年来，始终不曾背弃，可这样，真的很累，太累了……”
叹息过后的老者，犹如打开了话闸子，情绪亦随之变化。
“我中年得子，重复着祖辈的过程，欲将手艺传承给满十岁的儿子，可他很不喜欢这门技艺，学了几年，一无所成，最终忍受不了我的逼迫，离家出走了，再寻回时，身体已然冰凉……”
述说至此的老人家，悲恸无比，布满沟壑的脸上，有道道泪水曲折流下。
“就连我自身，想死都不能，必须撑到最后一口气，就为了道执念在坚持，漫无止境的等待着。”
“所幸啊，结局还算圆满！我们一族，总算不欠你们夜氏什么了，恩情还尽，老头子我也就了无牵挂，之后，再不愿见闻有关夜氏的任何事，以避免产生联系，这盒中的东西……呵，我是不想看到了。”
老人家含泪而笑，阐述完前因后果，压在心底几十年的话，终是于此刻释放了出来。
“老爷爷，对不起，我从未想过恩情，会如枷锁般套在了你们身上……”
夜舞兮心中难受，带着歉意看向老者，态度很诚恳。
“无妨，这与你们无关，真的无关！”
身材矮小的老人家，摆手示意，表明这番牢骚不是针对她们，只不过堵在心里，不吐不快。
再者，难得的有能将自己所思所想表述出来的头盔，不发泄一下，多说几句，太浪费天空城的科技了。
“你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这处房子送与你们了，可当作武团在城中的据点，算是我能‘听音说话’的报酬。”
“老头子我要去陪儿子喽，你们莫要再劝，后会无期！”
说完，老者将头盔摘下，放于桌上，晃晃悠悠地走了。
很慢，却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