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猛闻言表情一滞，抓了抓颏下的黑色短须。陈小山不悦道：“咱们是师徒，不该问的我就不问，但是我问的你要回答。”
“师父恕罪。”钱猛又抓了抓头发，说道：“八派大比弟子所知不多，八派之争也是如此，百多年间未曾见过一场。先前听掌门寥寥提过数语，说是由神宵派主持，但是神宵派的弟子通常比较跋扈，不太讲道理。”
陈小山见他浑然不像之前那般稳重，知道他开始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师父，此时点点头道：“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喜欢藏着掖着。你今后有何打算？”
钱猛嘿嘿一笑，拱手道：“弟子愿听师父安排。”
陈小山想了想，说道：“飞凰阁那边正是忙碌时期，你又是阁主，门中铸造法器飞剑也离不开你，但你是我徒弟，我不能不为你打算。等忙过这一段时间，你可愿来外事阁做事？”
钱猛的阅历和眼光都在，在外事阁稍加积累应该很快就能上手，而且他现在换了功法，再去铸造已于修行并无多少助益，何况万一以后章彪又要请假，到时这边依然无人可用，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还有许多不能明说的好处。飞凰阁必然是楠鸿产业，陈小山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代管，虽然明知师祖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但是尽可以避免被人说成大权独揽，何况钱猛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截然不同，留在飞凰阁面对原来那些平辈长老时难以自处。
钱猛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拱手道：“多谢师父为弟子考虑周全。”
陈小山见他比狄文豹那个愣徒弟要明白事理得多，总算开心了一些，笑道：“我见你的本事确实不错，长枪法器尤其不错，似乎可以借此组成杀阵？”
“师父慧眼！这杆森罗枪是四阶法器，配合天工府的多宝诀能演化出一道万象森罗杀阵。”钱猛说到这里脸上有些得意，“这枪也是我多年攒下来的，所用的宝材无一不是上等。”又不好意思的一笑，“当时给师父铸造尘光剑时我还犹豫了一番，本来许多材料是留着自用的。”
陈小山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你的好处我都记在心里，你且来看。”说着拿出了一堆宝材。整间东屋立刻宝光四溢，甚至有钟磬齐鸣之音隐在其间。
钱猛张着嘴呆愣了好半晌，才嘶哑着道：“师父，您老这都是从哪抢的？这青空翼，两界纱，还有这根离鸾之羽可都是天档宝材，要不是我有一卷奇珍图谱还真认不出来。还有这段朝菌芽，它与仙音贝乃是伴生，二者合一便有许多奇妙，甚至胜过了天档宝材......”
陈小山不耐烦听他数宝，直接打断：“你挑些自用，再挑些把何师姐的秀水剑提一提品阶。”
钱猛看了看陈小山，有些迟疑的问道：“师父不留着用在尘光剑上？”
“不必，五阶的尘光剑已经足够我使用，但是你却能借此助长实力。你看这根树枝如何？”
陈小山特意把当初从漪桐那边交易到的树枝拣选出来给徒弟看，这东西花了几万灵石，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宝贝。
钱猛看过后撇了撇嘴，说：梧桐枝不错。陈小山不禁有些心疼，索性让徒弟把宝材都收好。
师徒二人已经对谈多时，陈小山有些疲乏，最后把陈奇放出来，让钱猛给他做件衣袍。陈奇被放出来立刻抓向钱猛，钱猛措不及防间头上的竹簪子被彻底抓碎。陈小山喝住陈奇，这猴子站在原地一脸不忿。
钱猛又被震惊了一回，愣了半晌才做礼离去。
将陈奇收入魔宫后陈小山揉了揉额头，去水池里游了会水，眼见现在夕阳西下，余晖遍洒，摇了摇头，打了枚飞符出去。
只不大会儿，何菀蓁翩翩而来，见到了在门口张开双臂等待的陈小山。她只稍一迟疑，便笑着迎上前来。
西边天空晚霞层层，裹着红彤彤的落日映进荷塘里的一汪清水，荷叶镶上了金边，水面也起了淡金色的涟漪。陈小山的下巴轻轻抵在何菀蓁的头上，抱着她一起静静观看。轻风摇动，将片刻的闲适吹进心头，混合着发香，久久不去。
良久，何菀蓁轻声问道：“小山，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从哪里吃起比较好。”陈小山将何菀蓁的身体扳过来，在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何菀蓁挣开怀抱，问道：“小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师姐进屋坐，主要想和你商量飞凰阁的后续安排。”陈小山一笑，先走向东屋。
何菀蓁看了陈小山背影一眼，才跟了进去。
两人坐下后，陈小山找了罐好茶叶，亲自起火烧茶，边往小火炉里扔了个火球边说：“马师兄这次回山会把侯师叔找来，等他过来飞凰阁这边也有人接手了。师姐，你有什么打算？”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说话，便扫了一眼，正见她蹙眉沉思。
何菀蓁的眉形细长而悠扬，隔着升腾的水汽望去，如同天边一抹淡淡的山影，而一双杏眼就像方才看到的那汪清水，偶尔泛起醉人的涟漪。
陈小山不好多看，水烧开后冲了茶递过去一杯。何菀蓁挽袖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说道：“小山，我方才在想，你我一体，本来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回山，但是想来想去，还是须得回去才成。”
陈小山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段时间你确实很辛苦，回山后且安心修炼，争取明年破境。”
“你居然不问我为什么非要回山？”何菀蓁轻笑，“是不是心里一早就盼着我走呢？”
陈小山用手指轻轻弹了何菀蓁额头一下，“你夫君是个大气的人，从不怀疑你，凡是你想做的我都无条件的支持。”
何菀蓁俏脸一红，佯怒道：“好你个陈小山，变着法儿的说我小气。”说完也笑了，又叹道：“非是我小气，是我心里有些浮躁了。小山，咱俩现在的差距越来越远，我对以后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师姐，你不需同任何人比，在我眼里你是唯一。”
何菀蓁见陈小山一脸认真，点点头道：“在我眼里你也是这般。”
陈小山哈哈一笑，说：“师姐，等钱猛帮你把秀水剑升阶后你再回去。”
何菀蓁喜道：“宝材都有？”又奇道：“你怎么直接称呼长老名字？”
“他是我大徒弟，我不喊他名字喊啥？”陈小山喝了一口茶水，悠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