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与身边之人交换眼神，对秦清清忽然点到凌霄子感到惊讶。
凌霄子本来就只是站在那儿，不显山不露水，听到秦清清的话，也只是微微掀了掀耷拉的眼皮，看上去老神在在：“小友何出此言？”
然后根本不给秦清清开口的机会，转头对身边最近的月岚书院掌门，用笑谈的语气道：“这年轻人的风潮，咱们这把老骨头是真的不懂了。明明掌门人在这里，却由得一个小丫头大放厥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华清宗姓秦了。”
说完就和几个掌门一起笑起来了。
“……”
在场的雪长岳和各位华清宗的长老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秦清清也是磨了磨后槽牙，努力平复心绪，这才维持住了自己温婉淡然的神情。
她懒得再兜圈子，直接跟凌霄子道：“凌霄掌门，我华清宗的线报声称在正阳城见到了尊者最小的弟子，陪在她身边的正是你的亲传弟子任心毅，请问是或不是？”
要是这话只有秦清清在问，凌霄子肯定懒得搭理她。
但秦清清身旁的裴识在听到这话之后便死死地盯住凌霄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明他距离精神崩溃只剩一线之隔，说不定谁推他一手指头，他就能当场表演一个走火入魔。
凌霄子不由得在心里骂这孩子蠢，被别人耍得团团转，还替人数钱。
可是玄天宗的洛掌门和自己是多年好友，面对他的最后一根独苗，凌霄掌门再怎么怒其不争，也不忍心他再出什么事，语气缓和了不少，回答说自己并没有见过尊者的弟子。
裴识一副不信的样子。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的他是秦清清说什么他信什么。
他不信，秦清清就高兴了。
有裴识站在他这边，四舍五入就是她秦清清占领了道德高地，要说什么做什么都顺理成章。
她露出了温婉的微笑，对凌霄子道：“凌霄掌门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但毕竟事关重大，口说无凭，实在难以服众。”
“这样吧，您就发一个天道誓言，保证您和您的弟子没有帮助过尊者任何一个弟子，否则……”
“否则就让您道心破碎，永不能飞升，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为之侧目。
凌霄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哈哈大笑，身为一宗掌门的威压忽然倾泻而出。
“竖子尔敢！”
凌霄掌门这真是被气乐了。
秦清清什么档次啊，敢跟他说这话？
真以为在乎她这条小命儿是吧！
“凌霄掌门，莫要冲动！”
雪长岳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连忙阻拦，然后立刻呵斥秦清清：“清儿还不赶紧给凌霄掌门道歉！”
秦清清但凡多犹豫一秒钟，凌霄掌门这一掌说不定就真拍到她天灵盖上了。
但秦清清立刻站起身来，向凌霄子盈盈一拜，柔软道：“是清儿出言无状，还请凌霄掌门不要怪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凌霄掌门冷哼一声，暂时不再与秦清清计较。
可谁知道，秦清清退了，那个裴识竟然又冒了出来，用力盯着凌霄掌门，问：“所以，凌霄掌门，尊者的人是不是在你那里？”
“……”
凌霄子整个人大无语，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秦清清说地上的屎是淡的他都能捞一把尝尝。
她在坑你啊！你傻吗一点都看不出来？！
洛老兄你要不要从地底下爬出来一会儿，好好敲敲你这徒弟的脑壳！
罢了罢了，正好秦小友那边还没准备好，得再拖延点时间……靠着这样的想法，凌霄子勉强忍下对傻逼翻涌的怒气，道：“老夫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裴小友，你也要老夫发天道誓言？”
裴识点头，一脸认真：“行啊。”
凌霄子：“……”
围观的其他几位掌门：“……”
甚至包括雪长岳：“……”
那个，洛老兄，要不我们把你小徒弟也送下去陪你吧，行不？
你也一定想他了吧。
秦清清素手芊芊，搭在了裴识肩膀上。
“裴道友，不必如此。”
她温声道，“凌霄掌门身为一宗掌门，这天道誓言确实不能乱发，咱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她叹了口气：“唉，本以为能快点找出尊者的弟子，结果还是徒劳无功……既然如此，咱们就只能继续之前的手段了。”
话音刚落，之前已经停歇了一阵的凄厉惨叫又一次传来。
“你……”
姜砚泉忍不住怒意：“折腾一只仙鹤灵宠算什么本事！雪掌门，你就这么看着你的弟子，做这种有违人和的事情吗？”
雪长岳也眉头皱紧，对秦清清道：“清儿……你这有些过了。”
其实担心秦清清发现他已不受蛊虫控制，雪长岳比之前更不敢逆着秦清清来。
但这回秦清清就有点过于过分了，而且过分得莫名其妙，他要再不说几句，别说凌霄子姜砚泉这些人能看出他身上的端倪，恐怕连秦清清自己都能觉得他违反了人设。
而且……雪长岳后脑直突突。
他总觉得事情会发展到他不敢面对的方向。
不行，他还得拖延几天，至少等玉露碧落花开花的那天。
不然的话，他的华清宗怎么办。
“师父，您在担心什么呢？”
秦清清一副不懂的纯真模样，全然不顾她一句话把雪长岳吓得冷汗喷出来。
“您难道不想快一点弄清楚玄天宗被灭门的真相吗？您不想守护全修真界的大义吗？”
她看向仙鹤的方向：“以尊者师徒间的情谊，他的弟子肯定不会坐视她师父的灵宠这样死去。如此一来，我们今天就能见到尊者的人，得知玄天宗的真相，各位掌门也能快点回去，料理各宗事宜，难道不好吗？”
“我们倒是想早点回去。”玉霞宗掌门开口道，“不过秦长老，您用这样的手段，是不是不太合适？再说了那只是一只灵宠而已，你怎么保证尊者的人一定会出现。”
“只要能达到目的，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秦清清说道，目光又一次落在了凌霄子身上，看着笑意盈盈，内部却深邃得仿佛黑洞：“至于不出现，那也好办呀。”
“那就让那只仙鹤去死呗。”
秦清清说道。
那水盈盈的眼睛，竟然冒着怨鬼才有的丝丝缕缕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