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走上了二楼,他的鼻子因为酗酒而显得红通通的,格外显眼。但从整体上来看,他是随处可见的、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他躬着身子,缩着脖子,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瑞典王,你找我有什么事?”他问道,声音很低、很轻。
“帕拉塞尔苏斯,没必要再装成这个样子了。”艾拉说道,“那些天方帝国的教士正忙着整理东西逃离安提利亚,没工夫关注这里,我确定。”
那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身板很快就挺直了。
这个男人,就是名声在外的帕拉塞尔苏斯。
他不卑不亢地向艾拉行了个礼,然后又向海斯泰因行了个礼。海斯泰因饶有兴致地在一旁打量着他,他是第一次见帕拉塞尔苏斯,此前艾拉和他提过,这是一名非常强大的魔法师,甚至战胜过使徒。
“来,来这边吧。”艾拉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自从我们改信亚伯拉罕教会后,你就一直畏畏缩缩的。其实你大可大胆一点也没关系,别说你得罪的只是天方帝国的星月派了,就算是十字派的内部,消息也没那么通络的。”
“多谢。”
帕拉塞尔苏斯点了一下头。不过他侧眼看到海斯泰因还站着,自己也就没有坐下来。
“瑞典王让你坐你就坐,别东想西想的。”海斯泰因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站着,是因为我想站着。你看瑞典王,明明是我的封臣,不依旧是坐在我的面前?”
帕拉塞尔苏斯又瞥了艾拉一眼。
“英雄王国尊崇武力。”艾拉在一旁说道,“你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英雄王的赏识。”
帕拉塞尔苏斯应了一声,这才走到艾拉的身边坐了下来。
“帕拉塞尔苏斯,你几年前,你说要炼制哲人的器皿,用来对付使徒。”艾拉盯着他,“这一次你愿意随我出征,想必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是的,不过只炼成了一小块。”帕拉塞尔苏斯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真正开始炼制的时候,我才发现哲人的器皿炼制的难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出很多。这么短的时间,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只有心脏部位的一小块吗?我听说,神子把他的整个身体都炼成了哲人的器皿。而且他死的时候,也还非常年轻……”
“所以他是神子。而我只是凡人。”帕拉塞尔苏斯摇了摇头,“与神子对抗什么的,我已不做妄想。”
“那你这一次随我出征?”
“是为了杀掉伊本.西那。”帕拉塞尔苏斯的眼中透出一缕威光,“不论如何,我都要为另一个‘帕拉塞尔苏斯’报仇。”
“我听说天方帝国的使徒必定有四个。虽然已经被杀了一个,但可能很快就会出现一个新的,因此还是按四个算比较妥当。”海斯泰因在一旁分析着,“帕拉塞尔苏斯能挡住一个;虽然有些困难,但我努力一下,应该也能缠住一个;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女仆,勉强应该也能挡住一个;不列颠的骑士王身边的那个魔法师很强,应该能帮我们挡住最后一个——我对使徒的了解不多,这样算对吗?”
艾拉摇了摇头:“帕拉塞尔苏斯能不能打赢伊本.西那还是未知数。除此之外,你提到的其他的三个人都比使徒差了一大截,要单独挡住使徒是不太现实的。不过——我刚刚听十字派的教士说,十字派的使徒格里高利失踪了。我们这一次要面对的敌人应该只有伊本.西那和万王之王。如果能够形成局部二对一的局面,我们应该还是有胜算的。”
“这么说来,最大的问题还是那个神子。”海斯泰因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帕拉塞尔苏斯只和使徒相当,那我们这里,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够对付神子的人。”
“瑞典王,你率军出征之前,不是去了一趟安提利亚吗?”帕拉塞尔苏斯说道,“我听说在剑之一族活动之前,那曾是逃亡的特普伊人的根据地。传说中的特普伊人掌握着非常古怪的魔法——而我,好像在你身上能够感受到一些。而且比起之前认识你时,这股魔法的气息现在明显更浓郁了一些,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来,”海斯泰因扭头看向艾拉,“你之前去安提利亚,是干什么去了?”
艾拉看了看海斯泰因、又看了看帕拉塞尔苏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确实在做对付神子的准备。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有效的结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海斯泰因追问道,“不要藏着掖着的,直接告诉我!”
于是艾拉伸出了手来,给两人展示套在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那一枚戒指:“安提利亚确实是特普伊文明的遗址,他们擅长灵体的魔法,我第一次到那里时,就听说岛上经常被灵体给骚扰的事情。”
“确实是这样。”海斯泰因说道,“不过莉莉的父亲去世前,应该已经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让我困惑的就是这个事情。因为据我的了解,岛上的那个灵体早在我离岛之前就已经被消灭了;可莉莉却说,那灵体继续作乱,直到被剑圣给消灭;而那之后,在我对付克罗狄斯时,我又一次听到了那灵体的声音。这让我起了警觉——然后,我就想起了我去阿兹特兰的路上时,所做的一个关于特普伊的梦境。”
“关于特普伊的梦境?”海斯泰因眉头一皱,“那是非常古早的文明吧?你还能做关于他们的梦?”
“不——”帕拉塞尔苏斯也警觉起来,“我听说在灵体碰撞时,双方会互相看到对方的记忆。特普伊人既然擅长灵体的魔法,那那个梦境,说不定并不是梦境。那个梦里讲了什么?”
“是关于特普伊的七个祭司逃离特普伊、前往安提利亚时发生的事。因为时间太远,具体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在梦里,确实有提到一个戒指。”艾拉说道,“而当时那些试图和我抢阿兹特兰生意的吕贝克水手,在他们的头领死后,也提到了一个被他们的头领所一直保管者的戒指,并且,还同时提到了安提利亚。”
帕拉塞尔苏斯惊的一时忘记了呼吸:“这么说来,你手上的这一枚就是……来自特普伊人的戒指?”
“是的,特普伊人的戒指。我在那些吕贝克水手提到的位置,挖出了它,并把它带回到了安提利亚。”
艾拉将戒指竖起,好让帕拉塞尔苏斯和海斯泰因看清戒指上的图案。那是一枚银质的戒指,其形状整体成一条蛇的模样,蛇头咬着蛇尾,正好围城了一个圈。
“帕拉塞尔苏斯应该知道这个符号的含义。”艾拉说道,“从毁灭到诞生、从诞生到毁灭,万事万物就如同这条炼金之蛇一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