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陵施这才收回手,转过身看向苏胜胜。
她的眼神扫过苏胜胜紧绷的脸,语气依旧平淡:“我做什么了?”
“你还问我做什么?”苏胜胜的声音还带着喘,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你刚才伸手要碰他!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害他?”
“害他?”黎陵施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轻轻勾了勾,却没什么笑意,“苏小姐,说话要讲证据。我手里拿着苏城使给的令牌,来看看他的儿子,哪里就成了害他?”
“令牌是爹给的,可你安的什么心,你自己清楚!”
苏胜胜往前站了站,把苏京卓护得更紧:“我大哥在你手里医治,一直没醒,上回的生鱼,还没查清楚,现在他刚醒,你就来碰他,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给他下什么东西?”
黎陵施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没急着反驳,反而慢悠悠道:“下东西?苏小姐,我曾给京卓治疗多时,要是想给他下什么,他岂会活到今天?
若是之前没有我给他续命,苏城使会给我令牌吗?怎么,你们现在换了大夫,连看一眼苏公子都不配?”
苏胜胜被她说得一噎,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不肯退让:“我不管什么令牌!你就是不能碰他!他刚醒,经不起折腾,你要是真为他好,就该离他远点!”
“为他好?”黎陵施的目光又落回床上的苏京卓身上,那眼神依旧没温度,“苏小姐,你确定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吗?”
苏胜胜愣了一下,随即更急了:“我当然是为他好!倒是你,黎陵施,你别在这里混淆是非!你赶紧走,不然我就去告诉爹,说你私闯大哥的院子,还想对他动手!”
黎陵施没动,只是看着苏胜胜,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去说吧。”
苏胜胜的脸气得涨红,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她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可黎陵施不软不硬的,就能让她气炸。
要是真闹到爹面前,说不定挨骂的还是她。
黎陵施看着她的样子,没再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苏京卓,随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经过苏胜胜身边时,她脚步没停,只淡淡说了一句:“如果他醒了要找我,我该怎么说?说你这个妹妹,拦着我见呢。”
苏胜胜咬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气得跺脚。
气呼呼叹口气,又连忙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苏京卓的额头,确认他没醒,也没受惊吓,这才放下心来。
苏胜胜小声对侍女道:“做得好,好好看着我大哥,我去厨房,要是她再来,一定要拦住。”
侍女犹豫一下,点点头。
苏胜胜一走,苏京卓缓缓睁开眼睛。
陵施,我不清醒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
……
颜如玉指尖划过墙角那道浅痕,转头看向身侧的霍长鹤:“穆晚说的第三个标记就是这个,按路线算,吴平安该在这附近待着才对。”
霍长鹤目光扫过周围几条小巷,声音平稳:“已经找了半个时辰,附近茶馆、客栈都问过,没人见过符合描述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暗卫也查了周边布防,没发现异常动静。”
颜如玉轻轻蹙眉:“莫非,这中间有什么差错。”
她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暗卫快步走近,单膝跪地禀报:“王爷,王妃,西侧三条街外发现一处院子,院门上有穆晚提过的暗号标记。”
霍长鹤眼底闪过一丝微光,立刻道:“带路。”
三人快步赶往那处院子,推开虚掩的院门,颜如玉率先走进正屋,一眼便看见屋内的景象——桌椅歪斜,书架上的书本散落一地,桌上还放着半盏没喝完的茶,茶水早已凉透。
“看样子是突然离开的。”霍长鹤走到桌边,手指碰了碰茶杯壁,转头对暗卫吩咐,“去问问左右邻居,看看他们对这院子里的人有没有印象。”
暗卫应声退下,没过多久便带了位挎着菜篮的大婶过来。
大婶站在门口,眼神有些局促:“你们问这院子里的人啊?我也说不上啥,就偶尔见他出门,话不多,每次都低着头。”
颜如玉温和地开口:“大婶,您还记得他大概长什么样吗?比如身高、脸型,或者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征?”
张婶皱着眉想了想:“身高嘛,不算高也不算矮,中等个儿,皮肤好像挺白。”
话音刚落,另一位路过的大爷凑了过来,听明来意后摆了摆手:“不对不对,我见着的那人是皮肤微黑,有络腮胡子,而且他每次出门都穿件灰布衣裳,走路步子迈得大。”
颜如玉和霍长鹤对视一眼,霍长鹤又问:“大爷,您确定没看错?您见他的次数多吗?”
“也不算多,也就两三回吧,每次都是早上碰见。”
大爷摸了摸胡子:“我眼神好,肯定没认错,就是微黑络腮胡,错不了。”
随后暗卫又找了另外两位邻居,一位说那人下巴上有颗痣,另一位却称从没见过那人有痣,反而左眉角有个小疤。
几人描述的容貌特征完全对不上,像是在说几个不同的人。
颜如玉在屋里缓缓走动,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书架、抽屉、窗台都查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信件、令牌之类的都没有。”
霍长鹤此时蹲在床边,伸手将床底的一个物件拖了出来——是一双半旧的黑色靴子,靴底沾着不少泥土,边缘还挂着些草屑。
“这里有双靴子。”他说着,将靴子拎起来,“鞋底的泥没清理。”
颜如玉立刻走过去,接过靴子仔细查看,手指在靴底捻了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腹反复摩挲:“这泥土质地……好像在哪见过。”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将靴底的泥土刮下一些装入瓶中,又拿出一张油纸,将靴子仔细包裹好,收入随身的空间里。
霍长鹤站起身,看着屋内狼藉的景象,语气笃定:“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临时决定离开。”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颜如玉,“邻居对他的容貌印象如此混乱,想必他平时也刻意变换过装扮。”
颜如玉脸色沉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瓶的边缘:“我们刚从龙吟岛回来不久,吴平安是穆晚安排在京中接应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谁会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