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的晨雾正在散去，生泉的水面浮着层金箔似的光，把李江的影子泡得发暖。他刚把小林从崖边拽下来，这家伙就瘫在泉眼旁，抓着石缝里的青苔干呕——镇魂花的反噬正在发作，每根血管都像被细针扎着疼。
“逞英雄的下场。”
“这是‘回魂丹’，能压下反噬，但明天得起早去采晨露送服，不然会落下病根。”
沈道长蹲下来，往他嘴里塞了颗黑黢黢的药丸。
小林含着药丸，含糊不清地瞪他：“还不是你教的‘以灵养灵’？说什么青木灵力混着生泉水汽，能让玉藤长得更快……”话没说完就被生泉的水泡呛了口，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竟缠着丝血红色的灵气——那是他刚才强行催藤时，被灵脉弹回的本命灵力。
沐瑶提着裙摆跑过来，琴盒上沾着草叶，显然是一路蹚着露水冲过来的。
她没顾上喘气，先把刚摘的薄荷塞进小林嘴里：“含着，沈道长说薄荷能清淤。”
又转向李江，从琴盒里翻出块缠着布条的东西，“刚才在锁灵塔捡到的，好像是从蚀心珠里掉出来的。”
布条解开，露出块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个“瑶”字，边缘还沾着点干涸的血迹。李江认出这是三年前失踪的瑶光师姐的东西，当年她就是为了追查蚀心珠下落，消失在青峰山深处。
“是瑶光的本命玉佩。”沈道长的手指抚过玉佩，突然在背面摸到个凸起，用力一按，玉佩“咔”地弹开，里面藏着张卷成细条的纸。
展开来看，字迹已经洇了水，却能辨认出关键的句子：“蚀心珠以七情为引，喜、怒、哀、惧、爱、恶、欲，每吞种情绪，力量就涨三分，若能让它同时吞下相悖的情绪……”
“比如又爱又恨？”沐瑶突然想起刚才影子消散时的眼神——既有解脱，又有不甘，“就像水火相冲？”
生泉突然冒泡，水面浮起串气泡，每个泡里都映着不同的脸：有瑶光师姐的，有之前被吞噬的修士的，还有些陌生面孔，大概是更早的受害者。
他们的表情各异，笑着的、哭着的、怒目圆睁的，在泡里轻轻晃动，像群被困在琥珀里的蝴蝶。
“它们在求超度。”李江将星辰链放进水里，链身的银蓝火焰与气泡相触时，那些脸突然齐齐转向他，眼神里的情绪开始变化——笑着的突然流泪，哭着的反而露出笑意，怒容里掺了丝温柔，恐惧中藏着丝决绝。
“相悖的情绪……”小林突然坐直，指着气泡，“你看，瑶光师姐的泡里，她在笑，却攥着把刀——她爱青峰山，却恨蚀心珠的残忍，这两种情绪本来就在她心里打架，被珠子吞了之后，反而成了相克的引子！”
沈道长突然起身，往生泉里扔了把符咒：“我懂了！蚀心珠吞的情绪越复杂，内核越容易崩裂，就像装满杂物的罐子，晃得越厉害越容易碎！”他看向李江，“你的星辰链能引情绪共鸣，试试把这些气泡里的情绪搅混！”
李江握住链尾，刚要发力，生泉突然剧烈震颤，水面掀起巨浪，那些气泡在浪里撞来撞去，竟开始合并——爱笑的与爱哭的融在一起，怒容与温柔缠成一团，最终化作七团光，悬在半空，像七颗扭曲的星辰。
“是七情珠！”沐瑶的琴突然自动发声，琴弦随着光团的节奏震颤，“它们要合成完整体了！”
第一团光撞过来时，李江认出那是“喜”——里面全是笑脸，却笑得让人发毛，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强装的。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偷摘沈道长的桃子，明明被抓了现行，却因为沈道长那句“小子身手不错”偷着乐了三天，那种带着点坏水的欢喜，才是真的。
“这才是喜。”他拽着星辰链往光团里塞了段记忆——链身在他掌心发烫，将那股“偷乐”的情绪凝成光粒。
喜团剧烈翻腾，那些假笑在真欢喜的冲击下开始碎裂，露出里面的黑色内核——是被强迫的、扭曲的愉悦。
第二团“怒”光袭来时，沐瑶突然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琴音灌进链身：“不是狂怒，是那种……明明心疼得要命，却非要骂人的怒。”她想起上次李江为了护她被灵脉石砸伤，她一边骂他“逞能”，一边偷偷掉眼泪的样子，“是带着软的硬。”
银蓝火焰裹着琴音撞进怒团，那些张牙舞爪的怒火突然蔫了，像被浇了冷水的柴火，噼啪几声后，飘出些委屈的小光点——原来很多愤怒底下，藏着的是怕失去的恐慌。
七团光依次袭来，他们把自己的情绪——小林对青木“又爱又气”的纠结，沈道长对徒弟“又严又疼”的矛盾，沐瑶藏在琴声里“又怕又勇”的坚韧——全灌进了星辰链。链身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最终在接触最后一团“欲”光时炸开，化作漫天星火。
星火落下，七情珠开始融化，那些被困的魂魄在星火中舒展身体，像刚睡醒的鸟，抖了抖翅膀，朝着青峰山深处飞去。瑶光师姐的魂魄路过时，特意在李江肩头停了停，留下片发光的羽毛——那是她当年最宝贝的灵羽，据说能指引方向。
生泉渐渐平静，水面映出朝阳，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染成了金红色。小林捂着胸口笑，笑到咳嗽；沐瑶的琴弦还在颤，像是在哼首不成调的歌；沈道长背着手看山，皱纹里都淌着光。
李江摸着腕间的星辰链，链节上的纹路里，嵌着些细碎的光——那是七情珠融化后的碎片，也是那些魂魄，留给他们的礼物。
“该去采晨露了。”
“小林要是敢赖床，我就用回魂丹蘸辣椒水喂他。”
沈道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才不会！”
“我还要去看看瑶光师姐的魂魄飞哪了呢，说不定她藏了宝贝给我们留了线索——比如蚀心珠的老巢在哪。”
小林立刻蹦起来，却因为动作太急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还用找？”沐瑶晃了晃手里的灵羽，羽毛正指着山北的黑风谷，“你看。”
风从谷里吹来，带着点熟悉的阴煞味，却在触到灵羽时拐了弯，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下。
李江握紧星辰链，链身传来轻微的震颤，像是在说：走啊。
他抬头，朝阳正从山尖跳出来，把黑风谷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那里的雾气里，藏着更浓的阴影，像头蛰伏的兽。
但这次，他们身后的光，比阴影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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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了，用脑过度，大脑弦断了，有点乱有点短路，出现脑壳幻音了，脑壳和人不舒服的很，所以昨天就休息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