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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猜对明军动向,郎廷佐感到非常沮丧,不过一个好消息传来,让眉笑颜开。

江南提督梁化凤几天前收到镇江告急、南京告急的急报,亲率提督营六千精锐驰援。

经过几天连续赶路,他们昨夜已抵达龙潭。据使者称,今天一早梁化凤就会启程,正午时分就能到越过幕府山赶到江宁。

听到这个消息,朗廷佐大喜过望,暗叹梁化凤果然是贴心人。

上次他一赶到江宁,就将郑成功打得落花流水,这次又是他第一个赶来救场。

使者道:“梁提督说,他打算一到江边就发起进攻,希望宪台酌情派兵接应。”

“当然,马上回去告诉梁化凤,今日破贼。”

朗廷佐连忙传令冯武卿准备策应,又邀请喀喀木一起上城楼观察敌情。

然而还没等他从总督府走到仪凤门,一骑使者就赶来报告,明军正在登船撤退。

“撤退?”

朗廷佐大吃一惊,连忙拍马赶到城北,“噔噔噔”爬上仪凤门城楼了望。

十几里开外,此时江边布防的明军正在撤出阵地,万余人通过十余个简易码头陆续登船,看起来果真要撤退。

“看!宪座,贼人退兵了!”

“伪帝跑了!”

此时,几个督标营副将、参将也闻信赶到仪凤门,围在朗廷佐周围纷纷道贺。

冯武卿连续来回奔跑了好几天,刚刚恢复点元气,昨夜又一夜没睡,眼圈比熊猫还黑。然而他此时精神大振,提议出城牵制敌军撤退。

“宪台大人,贼人还有七八千未能登船,我等去冲杀一番,必能有所斩获。”

“对啊,出击吧,打他个落花流水。”

朗廷佐拿着望远镜看了又看,发现明军三十余艘接应战船井然有序,正沿江一字排开。舰上炮口森森,似乎暗含杀气,不禁有些犹豫。

三十余艘船,总计一百五十多门舰载炮,步兵顶着炮火冲击似乎有点冒险。

喀喀木到了城楼也同意这个看法,明军这几天挖了好几道壕沟,两条壕沟间距离刁钻,骑兵跃过第一道正好掉到第二道沟里,很不方便冲击。

硬闯火炮阵,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也许只有梁化凤、管效忠那种莽夫,才会不管不顾地追击。

“算了,穷寇莫追,伪帝千里迢迢而来,一事无成也是可怜,让他回广东继续苟延残喘就是。”

众将纷纷点头,暗想宪台大人果然仁义。

就在朗廷佐准备派出几队斥候目送明军的时候,忽然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数十骑从幕府山钻出,沿着官道疾驰而来。

朗廷佐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爱将梁化凤。

数十骑看到江边明军正在撤离似乎十分震惊,以更快的速度往凤仪门赶。

为首的梁化凤向城楼遥遥招手,他身后的旗手亦拼命摇晃着旗帜。

朗廷佐指着越来越近的梁化凤笑道:“梁提督似乎不太想放伪帝走呢。”

“宪座……”

“宪座……有诈……”

梁化凤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城楼上众将听到“有诈”两个字,忍不住向四周再次了望。

除了江边撤离的数千人,连个鬼影都没看见,真不知道诈在何处。

数里距离转瞬走完,梁化凤入了城立即跑上城楼,来不及喘口气,他急道:“禀……禀宪座……今早大量舰船往下游疾驰,末将……末将料想明贼必有图谋,故……故立即赶来禀告。”

在场诸将愣了一下,没明白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朗廷佐却陡然色变,急声问道:“他们昨晚就走了?”

“千真……千真万确。”

梁化凤纵马疾驰半个时辰,刚下马又径直跑上城楼,直累得气喘吁吁。不过他仍坚持把话说完。

“未到卯时就已路过龙潭,末将亲自数了一遍,大小共计,足足有四五百艘。”

“四五百艘?”

这时,就连朗廷佐也发觉有点不对劲。

因为明军的舰船实在太多,从凤仪门往下游连绵十余里,其中大部分在江边的幕府山后面。由于山体遮掩,从城楼上观察不到。

从凤仪门到龙潭有七八十里,如果正如梁化凤所说,卯初就看到船队,那么明军从寅初就已经拔锚启程了。

大部队早早驶离,只留凤仪门外万余人和三四十艘船摆样子,怎么看里面都有重大阴谋。

朗廷佐陡然变色,喃喃道:“他们……他们去打镇江了?不对,镇江坚城不易攻……莫非……”

梁化凤等不及对方慢慢猜测,直接了当给出答案:“吴淞口!宪座,贼人又回去打吴淞口了。”

此时,凤仪城楼上江风凛凛,飘扬的绿营军旗被刮得咧咧作响。从旗帜偏转的方向看,显然在刮西南风。

朗廷佐掐指一算,从江宁到吴淞口六百九十里水路,又是顺流而下,以海船的船速,一天半即可抵达,最慢不超过两天。

“他奶奶的,中计了。快让你的兵赶回吴淞口。”

梁化凤道:“末将已经让他们往回赶了……宪座,若是赶不上,咱们得保住苏州啊!”

……

苏州府,吴淞炮台。

明军攻下对面的崇明县城后,吴淞炮台的清兵们就觉得哪哪都难受。

虽然主力去了江宁,可剩下的十几条海船时不时就来逛一圈。

缺少战船的劣势十分明显,双方的据点明明互相可以看见,却只有明军能来袭扰,清军只能被动防守。

明军还十分阴险,每次袭扰的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在凌晨,有时在黄昏,有时还在后半夜。

每当战船一靠近,所有炮台的清兵都得披甲警戒。士兵们整天紧张兮兮的,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连续十几天之后,现在清兵们对袭扰已经十分懈怠,如果不是明军战船实在靠得太近,炮手们甚至懒得开炮。

五月初十晚上,数骑快马匆匆赶到吴淞千户所示警,明言明军主力正在赶来。江南总督和江南提督要求,驻防绿营无论如何死守五天,援军马上就到。

五月十一凌晨,就在潮水涨到最大的时候,最西边的狮子林炮台忽然发出敌袭警报。

二十余艘轻型铁甲舰抵着岸炮向清军炮台猛轰,她们后面,还有二三十艘装有大型臼炮的普通木帆船同时开炮。

仅半个时辰,狮子林炮台的清军游击雷朝亭就举旗投降。

苏松总兵张大治果断率部向苏州方向撤退,朗廷佐重金打造的吴淞防线仅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就在明军突然猛攻下宣告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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