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安烨一寻思,这么下去可不行,再不进入正题,怕是要端茶送客了。
他对拱手道,“师太,在下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师太不吝赐教。”
素月合十道,“我佛慈悲,赐教万万承受不起,安施主不妨直言,只要不违背佛祖之意,贫尼乐意之至。”
佳安烨扭头道,“方兄,烦请你回避一二,我想同师太单独谈谈。”
本来方掌柜还想看看他用什么东西换取九幽寒焰呢,现在估计也看不成了,未免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归遗憾,不过这毕竟和他没关系,总不能腆着脸不走吧?
“嘿嘿,商行里也离不开老夫,诸多俗务还等着我处理,我就先回去了,告辞!”
方掌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拱手离去。
素月师太合十道,“阿弥陀佛,安施主请坐,贫尼洗耳恭听。”
佳安烨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师太,在下有一事相求:我想用一件东西换你们凉玉庵的九幽寒焰!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罪过,罪过!”
素月师太一听这话,脸色微愠,她不由得抓紧手里的佛珠,摇头道,“安施主,请回吧!此事绝无可能!九幽寒焰乃是先师玉霜神尼的遗物,受我凉玉庵世代供奉,它不会离开凉玉庵的。”
佳安烨一喜,说道,“这么说九幽寒焰就在凉玉庵内,并没有像外界传说的飞走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素月师太一怔,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声念了一声佛号。
佳安烨接着道,“师太,你先别忙着拒绝,看看我带了的东西再做决定。”
说罢,他手腕一翻,从储物戒掏出一个精美的玉瓶,拧开瓶盖,一团豆大的火苗飘荡而出,在半空中微微晃动。佳安烨一伸手,深红色的火苗落在他的指尖,火苗边缘还闪烁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芒。
佳安烨含笑望着她。
“红莲业火!”
素月师太一惊,眼睛里闪现出一丝亮光,有慌忙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这团红莲业火还是佳安烨在两肖山得到的,自从他得手后,一次都没有用过。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敢用。
当年炼化这团灵火时,他就发现红莲业火似乎被人炼化过。因为灵火中心留有淡淡的、残缺的印记,这就让他心有余悸。联想到这团灵火得手太容易,而且还有一丝蹊跷,使得他不敢轻易使用。
所以,佳安烨从来没有把红莲业火放在丹田之中温养,也没把它放在五行界内,而是把它封印在玉瓶内。
素月师太盯着红莲业火很久,才闭目叹道,“善哉,善哉!这就红莲业火,贫尼算是开了眼界了!多谢施主。”
红莲业火作为混沌红莲的伴生灵火,它首先得有一株红莲,才能孕育出红莲业火。混沌红莲是什么?那可是佛祖座下的宝莲啊!
红莲业火和九幽寒焰都是后天灵火,很难比较它们之间的高下,这主要看谁在用。
对于佛门弟子来说,能拥有一团红莲业火那可是无比荣幸之至!连佛祖座下都是混沌红莲,如果手握一团红莲业火,那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但是对佳安烨来说,红莲业火离九幽寒焰差远了!首先,九幽寒焰能带入冥界,红莲业火能吗?其次,他有南明离火,五行界内还有一丝太初微阳,再多一团红莲业火有什么意思?
对于素月师太就不同了,她身为慈悲为怀的佛门弟子,手里握着一团阴森、幽暗、冰冷的九幽寒焰,给人的感觉是什么?假如换成祥和、光明、温暖的红莲业火,是不是形象大为改观?
沉默了许久,素月师太摇摇头,对佳安烨道,“阿弥陀佛,贫尼怕是要让施主失望了!九幽寒焰乃是凉玉庵之物,更是玉霜祖师的本命灵火,我们要代代相承,薪火相传!”
佳安烨笑道,“谁说九幽寒焰是凉玉庵之物?可有证据?这团灵火怎么来的,师太比我更加清楚。另外,谁说红莲业火就不是凉玉庵之物?红莲业火是不是佛门圣火?它为什么就不能回归佛门?你们佛门不是讲究一个‘缘’字吗?”
素月师太一阵沉默,垂头不语。
佳安烨又道,“玉霜前辈凭借一团九幽寒焰就能证道大乘,师太得到佛门圣火,就不能更上一层楼啦?”
要论胡说八道,素月师太不是佳安烨的对手。
他继续瞎编乱造、胡说八道:“据传玉霜前辈连第二次天劫都没能渡过,是不是因为和这团阴森、幽暗的九幽寒焰有关系?这就很难说了。师太如果不想步入神尼的后尘,就应该顺其自然,拿上祥和、温暖的红莲业火,等你炼化后……”
“罪过,罪过!”
素月师太合十道,“我佛慈悲,施主莫要再说。你……你……让贫尼再考虑考虑。”
佳安烨笑道,“这有什么可考虑的?灵火换灵火,你没吃亏,我没上当!不存在什么强买强卖,讲的是一个你情我愿,公平合理。”
“我佛慈悲……”
素月师太为难道,“施主大概也有所耳闻,这团灵火……这个……嗯,要不你过段时间再来吧!贫尼想和风雨楼的诸位施主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佳安烨故作疑惑道,“何出此言?九幽寒焰难道不是凉玉庵之物吗?何须通过风雨楼的人同意?再说在下并没有强取豪夺呀!用得着让风雨楼的人替你出头?”
素月师太摇头道,“罪过,罪过!安施主此言差矣,并非是请风雨楼的人替贫尼出头,而是要征求他们的同意。凉玉庵接受风雨楼恩惠颇多,而且玉霜祖师又和叶柳前辈是同胞姐弟,叶冲前辈也多次莅临凉玉庵指导众弟子修行……交换灵火,这么大的事,总得通报一下风雨楼才是。这也是我们两家形成的惯例,有什么重大事情,都要互相通报一声。”
唉!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佳安烨有点发愁,总不能动手抢吧?他沉思片刻,平静道,“不用了,这件事我随后同叶冲道友讲清楚,他不会怪罪你的。”
说罢,合和修士的气息散溢出来。
素月师太猛然一惊,慌忙站起来,合十道行礼道,“阿弥陀佛,参见前辈!刚刚多有得罪,请恕晚辈无礼。”
佳安烨摇头道,“无妨,本座前不久见过叶冲道友,是他推荐我来的。如果他知道了九幽寒焰是被我换走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不用顾忌他的感受,随后本座向他解释。”
“这个……”
素月师太面露难色,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前的这个安施主,她不敢得罪!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的底细。万一恼怒了他,如何收场?
风雨楼,她就更加不敢得罪了,两家说起来是盟友关系,其实就是人家的附庸。叶柳可是大乘老怪,万一惹恼了他,今后凉玉庵在周仑灵界上怕是寸步难行。
佳安烨见她半晌不语,就准备狠狠吓唬她一番,于是冷冷问道,“素月师太,当年叶少阳和静妙师太之间的传言,现在凉玉庵还有没有记载?玉霜神尼和叶柳前辈这一对姐弟是不是真正的叶家后代?你们凉玉庵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罪过,罪过!”
素月师太大惊,慌忙合十道,“前辈切莫听信谣言!我佛慈悲……阿弥陀佛!玉霜祖师和叶柳前辈绝对是叶家后人……这个……至于说叶少阳和静妙祖师……年代久远,真相早已尘封在岁月的长河里……贫尼也仅仅只是听过传说……”
佳安烨打断她道,“这团九幽寒焰怎么来的?为什么能到了玉霜神尼手上?她一个出家人,为什么要暗中创立风雨楼?”
“我不知道!”
素月一哆嗦,摇头道,“前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据外界传言:九幽寒焰是叶少阳留给静妙祖师的。后来静妙祖师坐化后,九幽寒焰就一直留在凉玉庵……关于玉霜祖师创立风雨楼的事,这些都是传言,不足为证。凉玉庵历代祖师一直恪守诺言,为完成祖师的遗志为己任……”
佳安烨冷笑道,“师太不会以为叶家人真的全死光了吧?”
素月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她觉得眼前这位安施主肯定姓叶,否则他怎么会叫安叶呢?安叶和叶安难道不是颠倒黑白吗?
其实玉霜神尼和叶柳是不是姓叶,素月心里也没谱,她只是有一点点猜测。毕竟玉霜祖师死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藏经阁里关于玉霜祖师的记载,就是寥寥几笔,根本无迹可寻。
但是她心里明白,这九幽寒焰确实属于叶家的东西,面前这个人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前来勒索,肯定是拿到一些证据……吧!
至于玉霜神尼和叶柳老怪是不是姓叶?佳安烨其实也拿不准,他只是觉得事情蹊跷,里面疑点太多,仅仅只是一个猜测。
玉霜神尼和叶柳姓不姓叶,和他没有丝毫关系,即便人家真的不姓叶,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要替曾经的叶少阳讨回公道?哪有这份闲心?无非是想借题发挥,敲打一下凉玉庵,让她们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果然,素月师太被吓唬住了。
“安……前辈,我……”
素月急促道,“我换!贫尼愿意用九幽寒焰换您手上的红莲业火!”
佳安烨摇头道,“师太你误会了,本座从来不强人所难,更不会威逼利诱强迫他人,我向来主张你情我愿、互利互惠。你如此埋汰本座,就显得我下作了!”
素月慌忙道,“前辈切莫见怪,是我再三请求您老换的……这个……嗯,红莲业火本来就寓意佛光普照,是佛祖降临的象征。能换得红莲业火,是上天莫大的恩赐。贫尼再三恳求前辈……”
“好了,好了……”
佳安烨不耐烦的摆摆手,嘱咐道,“其实从本质上讲,九幽寒焰和红莲业火相差无几,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既然师太愿意交换,我也同意,那就换了吧!过后,你可以找到叶冲向他说明,就说有一位姓安的把九幽寒焰换走了。他如果敢责怪你,咱们再换回来,绝不会让你为难!”
“不用,不用!”
素月连忙道,“九幽寒焰乃是凉玉庵之物,贫尼就能做主,不需要麻烦叶冲前辈。”
佳安烨听她这么一说,摇头笑道,“你毋需忧虑,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上门拜访叶冲道友。关于九幽寒焰的事,我会亲自向他说明白,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随本座一同前往求证!”
这倒是实话!眼下叶冲为了五角铁牌,绝对不敢得罪佳安烨。否则人家一怒之下走了怎么办?他连佳安烨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到何处寻找?难道七杀殿的宝藏就永远不打开了吗?
素月不敢继续和佳安烨谈下去了,言多必失,万一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可如何收场?
想到这里,素月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她张嘴一吐,一团幽蓝的火苗飞到半空中,接着又打出一连串复杂的印记,口中念念有词。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就彻底抹掉了自己留在九幽寒焰上的印记。
九幽寒焰没有了封印,就成了无主之物,顿时散发出可怕威力,大殿顶上结出薄薄的冰层,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气扑面而来。
事到如今,就是佳安烨不愿意换,也由不得他自己了。再不出手,九幽寒焰有可能毁掉整个凉玉庵。
“哼!”
佳安烨冷哼一声,双手打出更加复杂的手印……他的手段可比素月师太厉害多了,九转烈焰诀可是佳家绝学之一,对付各种灵火绝对是轻松拿捏。
片刻后,一团豆大的火苗就在佳安烨的指尖摇摆。除了一点点阴冷的寒意外,还能感觉到一丝丝温暖。
这种温暖不是来自肉体上,而是来自心灵深处,是对神魂的照射,是对魂魄的温养。
佳安烨露出微笑,注视着九幽寒焰,心里升起一种说不上来的宁静。
素月师太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真害怕他拂袖而去,她没有丝毫办法制约对方。如果此人真的食言,除了自认倒霉外,她能如何?
看到素月这副表情,佳安烨哑然失笑。他对着红莲业火连连出手,隔空轻点几下,抹去了红莲业火上面的印记。随口交代道,“你准备好,我帮你安抚它片刻,不会让它感到暴躁不安,你尽快适应一下……”
片刻后,大殿里的温度陡然升高,红莲业火失去了控制,开始变得狂躁。
素月师太连忙出手,向红莲业火打出自己的印记,佳安烨在一旁用九转烈焰诀安抚这团灵火。
当年佳安烨收服这团红莲业火时,也是炼虚修士,在九转烈焰诀的配合之下,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素月师太可不会九转烈焰诀,她就比较吃力了,如果没有佳安烨从旁协助,她最少也得三五个月的时间,才能降服这团红莲业火。
半个月过去了。
素月师太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满意的看着手掌心里的红莲业火,终于露出微笑。她非常知足,相比较九幽寒焰,红莲业火更加适合她,也更加容易操纵。
这位前辈倒是言出必行,没有食言。
素月对着佳安烨深深一礼,合十道,“前辈高风亮节,言而有信,贫尼钦佩不已!多谢前辈相助、多谢前辈成全。红莲业火果然与我佛门有缘,大恩不言谢,将来但凡有所差遣,晚辈必当遵从……”
无论和尚还是尼姑,说话都是一个腔调,一旦好东西得手,就说跟自己有缘。佳安烨最反感的就是她们出家人的这种无耻。如果不是自己心存善念,不想招惹是非,你‘有缘’个屁呀!
此事已了,他也不想在停留下去了,淡淡说道,“素月师太,三年后,本座要去风雨楼跑一趟,你去不去?我好为你出面澄清,免得你左右为难。”
素月师太连忙道,“多谢前辈,贫尼相信前辈,就不去打搅叶冲前辈了,您也毋需向叶冲前辈解释,一切随缘了!”
佳安烨懒得再理会她,冲她摆摆手,身影一阵模糊,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时间里,佳安烨盘坐在客栈内,闭门不出,安心修炼,静等祝东风回来。
几天后,通达商行的方掌柜又独自去了一趟凉玉庵,得知安道友原来是一位合和大能后,也闭门不出,安心修炼,静等佳安烨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