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在了解了鹿鸣书院有孙郑生这样的夫子之后,就觉得这种模式很像现代教学。
不过虽然李正清已经很超前的设置了兴趣班,但是其他模式还是和其他的学院没什么不同。
一个夫子就带一批学生,什么都教,完全不能发挥出应有的师资力量。
学子们只能祈求带他们的夫子各方面能力都强,不然夫子是偏科,带出来的学生多半也是偏科。
而且这个时代非常注重师生之间的关系。
如果学生偷偷背着自己的夫子去请教别的能力强的夫子,就算是对自己夫子大不敬了。
碰上心胸比较宽广的夫子,不在意这些虚名,同意自己的学生请教别的夫子。
学生也依旧很难。
毕竟你不是人家正经的学生,凭什么要教你?
又没有好处。
这在林晚晚看来,有点落后了。
她觉得,要是用上现代学校的教学模式,会对学子的发展好处更多。
这样即使林晚晚只教许茂才他们算学,也可以担任他们的班主任。
即满足了自己带小弟的满足欲,又不会耽误他们学习。
待林晚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之后。
李正清沉默了。
不可否认,林晚晚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
但是想要做到,却是很难。
太过于挑战夫子们的利益了。
本来夫子们带一个学生,以后高中做官了,那就是自己的门徒。
这样的门徒越多,自身的价值就越高。
这也是为什么夫子们倾向于一个学生教一辈子,不转手他人的原因。
但是如果按照林晚晚的说法,夫子擅长什么就教什么,也没有固定的班级,轮流去给学子上课。
那这门徒怎么算?
到时候学子高中了,算是谁的功劳?
这不好说呀。
李世清不是没做过这些努力,但不一例外,都失败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贬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动了广大夫子们的根本利益。
深深的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林晚晚,他摇了摇头。
失望的说:
“这个我不能答应。”
墨渊看似地位稳固,但实则是在悬崖上走钢丝。
一天不继承大统,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而林晚晚作为她的妻子,一旦动了夫子们的蛋糕,势必会把天下夫子和夫子的门徒推离太子一党。
到时候,他就成罪人了。
“为什么?”
林晚晚皱眉问道。
难道这样做,不是对学子更好吗?
他看了看墨渊,想要从他那里获得答案。
墨渊对着林晚晚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林晚晚看懂了。
李正清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深深叹了口气。
看了小两口感情很好,如果林晚晚执意想推行这个政策,墨渊十有八九会支持她。
他已经做错一次了,不能再错一次。
“罢了,是我执念太深了,非要重现鹿鸣书院昔日荣光。”
没有师傅的鹿鸣书院,永远也不可能会有昔日荣光。
这一刻,李正清挺直的脊背徒然弯了下来。
墨渊看着师兄这样,内心五味杂陈,但是没有出声安慰。
师兄他......即使被发配闽南,吃尽了苦头,但那一腔热血,却从来没有灭过。
但是京城风太大了,那一丝火如果过于执拗,迟早会被吹散的。
倒不如让师兄迟早看清真相,放下执念。
李正清苦笑一声,明白了墨渊的意思。
师弟真的长大了啊,比他这个老家伙看的清。
那他也就放心了。
罢了罢了。
“师弟妹,是我唐突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找过你把。”
林晚晚看着突然失了精气神的李正清,有点无措。
她是不是做错事了啊。
怎么突然之间,气氛这么沉重了。
墨渊目送着李正清走远。
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林晚晚。
“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林晚晚憋了好久了,一直不敢说话。
总感觉自己有罪一样。
墨渊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没说错,还得感谢你,打醒了师兄的魔怔。”
是这样吗?
林晚晚还是不太明白。
“边走边说吧。”
墨渊接过林晚晚一直抱在怀里的物件,朝前走去。
林晚晚赶紧跟上。
“师兄年轻的时候,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考上状元,却拒绝了走上仕途,选择了在鹿鸣书院教书......”
随着墨渊的娓娓道来,林晚晚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当初的李正清,也发现了教育模式的落后和漏洞。
年轻的他意气昂扬,惊喜与自己的发现,废寝忘食的做出了教育改革的方案。
兴致勃勃的提交给了书院高层。
就在他以为书院会接受自己的方案,给学子们更加优质的学习环境时,那份改革方案却像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不久之后,李正清就收到了发配的文书,而他的师傅也因为在这件事情之中,百般维护他,而受到了牵连。
虽然不像李世清发配到闽南那么偏远的地方,但是任然被外放了。
年事以高的师傅哪里受得了这种苦楚?
死在了发配的路上。
死之前只留下了只言片语,教导李正清要看开,无论在哪,都要自持君子之风。
君子教人,不在于地点,在于心。
林晚晚听完墨渊的讲述,沉默了。
怪不得,她明明感觉到了鹿鸣书院的教学模式很先进,很像现代。
但是又掺杂着古代传统的教学方式。
两种东西结合,古怪的很。
原来是李师兄没法子名正言顺的实行改革,所以自己偷偷加私活呢。
沉默片刻,林晚晚问道:
“那我以后,还需要去书院教学吗?”
墨渊看着她,摇了摇头。
林晚晚有点失望,她真的蛮喜欢和那帮小孩子相处的。
墨渊说:
“还不是时候。”
林晚晚刚刚死掉的心又跳起来。
不是不行,是不到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她亮晶晶的看着墨渊。
但墨渊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眼神幽深的看着鹿鸣书院的方向。
以为这个仇,只有李正清记得吗?
死的那个人,也是他的老师啊!
而且原本师傅和师兄是不用受到那么大的责难的。
只是因为他们和墨渊有关系,而当时的他,羸弱不堪,连自己都自顾不暇,更加没有办法帮助师傅和师兄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墨渊已经逐渐从不会飞的鸡仔变成了一条即将滕飞的龙。
有些账。
该一笔笔的算回来了。
快了。
快了,师兄。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