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听了三娘的询问,眼睛亮了起来——果然还是三娘懂他。他心情好了很多:“没什么事,就是事情有些不顺利而已。见到你,什么都好了。”他温柔的看着三娘,珍惜着这难得的温存时光。
三娘心里明白定然是变法的事情遇到了阻碍。她上辈子的记忆里,不记得具体这个年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整个事情的结局。那是一个无法改变的历史结局。
她仰头看着赵顼的双眼,眼眸里忽然就充满了悲悯的神色,眼睛也红了起来。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望着正看向她微笑的那双眼睛说:“这件事我相信你是对的,也相信你是为了大宋好的。只是,路途艰辛,阻碍重重,你能坚持下去,真的是辛苦你了……”
她望着赵顼的眼睛,却穿过这双眼睛,对话着历史里的神宗帝。为他的失败感到惋惜、为历史的惨痛感到心痛、为若干年后的王朝覆灭感到担忧。
赵顼原本开心的看着怀里仰头望向自己的人,忽然就发现她的神色变了,正有些担心,却听到她说的最后那句话,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震了一下。震的他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辛苦你了”。
每个人都是指责,不论是太后还是那些顽固的臣子;每个人都是阿谀,不论是皇后还是那些见风使舵、假意跟随的拥护者;每个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自己,不论是太皇太后还是那些高位的旁观着。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到底是不是辛苦,到底是不是为了利国利民。只有三娘,她关心的是自己,她也理解自己的志向和愿望。只有三娘,才是真正懂自己的人。
他将三娘搂的更紧,下巴也死死的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些沙哑的说着:“不辛苦,不辛苦,有你理解我,我就不辛苦。我肝脑涂地为苍生,也愿肝脑涂地为你!”
三娘也因为心中的那些不能言明的情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嗓子也堵堵的,不知道该如何心疼眼前的这个帝王。听到赵顼的话,她轻声说着:“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我只想要你开心一些。仲针,你知道吗?你其实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她想说的是无能力无帮他改变历史结局,却没办法言明。感觉此刻自己能做的,只有陪着他,关心他,将所有的心疼,化成一腔温柔。
她的声音瓮瓮的,从胸腔传到赵顼的心里、耳朵里。在赵顼听来,那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她在真心实意的赞同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真心实意的对待自己。她将自己的努力看在眼里、看在心里,她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只有“赵仲针”这个人。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孤独决绝的帝王。
他心里思绪翻涌着,双手将三娘的脸从自己胸口捧起来,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子、因埋着而红红的脸,又心疼、又怜惜,恨不得就这样天天把她掬在手心里。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就那样热烈而又小心翼翼的吻下去,细密、激烈,带着些缱绻和索取。他能感觉三娘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与往日不同,这次她没有尝试推开他。他能感觉到她的接纳与回应,这让他欣喜之余更加沉迷。
五月里,午后炙热的风,吹过盛开的石榴花,一簇一簇的热烈着。每朵石榴花就像火焰一样,疯狂地喷薄出小巧的花萼。那些石榴花层层叠叠的茂密着,一片一片的,烧过枝丫、烧过树梢、烧过灌木、烧过草地,烧到两个同样滚烫而炙热的灵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