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酒店私人会议室。
刚刚结束两场线上会议的薛远,正脸色铁青地翻看着助理连夜整理出来的调查报告。
助理垂手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报告上清晰地记录着谢时微现在的身份信息。
【调查对象:自称“阿时”,英文名Ryan(瑞恩)】
【首次出现:约一个半月前,凭空出现在S市东区一条无名后巷,无任何身份信息,无任何社会记录,系“黑户”状态。】
【近期行踪:一个半月前,搭乘送货司机陈忠的面包车抵达京市,当日曾试图进入未来恒时集团总部及您的京区别墅,均被拒;
后于市区边缘地带的“迷迭”酒吧应聘调酒师,因容貌气质出众迅速成为招牌;工作期间,频繁向熟客打探关于您的行踪信息;下班后频繁出现在您可能出现的地方进行蹲守,长达一月之久,风雨无阻……】
【昨晚事件:冒充服务生混入云端国际酒店,其被下药一事,经初步核实,系酒店餐饮部主管王贵(已被控制)见其容貌出色,心生歹念,指使服务员张强(已被控制)在递送的水中投放烈性催情药物,意图不轨,其反抗并逃脱过程中,冲撞了您……】
纸张上的每一个字,都烫得薛远心口发痛。
他的恩恩,他曾经捧在心尖上的宝贝。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经历了如此落魄潦倒的一段时光。
没有身份,没有钱,顶着一张和从前不一样的脸,千里迢迢从S市赶来上京市,只为找到他。
由于“黑户”的身份,只能在那种鱼龙混杂的酒吧打工谋生。
为了找到他,甚至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苦苦守候了一个多月……
最后,竟然还被那种下三滥的人渣下药觊觎,差点……被玷污……
如果不是他的宝贝足够机敏和坚韧……如果不是自己最后关头认出了他……
薛远不敢想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王贵……”薛远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杀意,“让他和他那个递水的同伙一起消失,干净点。”
要是从前,他也许会留他们一条命。
现在的他不需要证据确凿的审判。
敢动他的人,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是,薛总。”
助理立刻应道,心中为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渣点蜡。
他顿了顿,“另外,酒吧那边……”
薛远摆摆手打断他:“先别动酒吧。”
那是恩恩暂时栖身的地方,他要亲自去看看。
就在这时,薛远的私人手机响了,是酒店保镖打来的。
“薛总,谢先生醒了。”保镖的声音传来。
薛远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眼中戾气被温柔取代:“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薛总,谢先生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保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迟疑,补充道:“刚刚我们给他送食物和水,他一直没开门,也不出声,您……能快点回来吗?”
“我马上就到。”
薛远的心不由揪紧。
什么文件会议统统抛到脑后。
他霍然起身,迅速冲出会议室,甚至嫌弃等电梯太慢,他直接换成酒店的安全通道。
他的宝贝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难受?
还是……昨晚被下药和他的粗暴吓到了?
想起自己昨晚冷漠将他摔在地上,丢进冷水里,甚至说出“找别的男人”那种混账话……
薛远就恨不得时光倒流抽死自己!
他怎么能让他的宝贝承受这些……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回顶层总统套房。
保镖刚为他打开门,一股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就扑面而来。
客厅里没有人。
薛远的心跳得像擂鼓,他放轻脚步,循着一种本能的不安走向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青年穿着昨日那件皱巴巴的寸衫,蜷缩在床角。
脸深深埋在并拢的膝盖里,只露出一个透着乌黑的发顶,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裸露的手臂上,几道刺目的咬痕缓缓渗出细小的血。
“恩恩……”
听到动静,谢时微茫然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嘴唇被咬出了血。
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带着不确定试探:“阿远……真的是你吗?”
薛远的心都要碎了。
他单膝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怀里:“是我,恩恩,对不起,我出去处理了一些事,看你睡得熟就没叫醒你。”
谢时微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手指死死攥住薛远的衬衫前襟:“我以为眼前的你,又是我太想你出现的幻觉……”
他痛苦哽咽着,眼泪浸湿了薛远的衣领,“我醒来你不在……我以为……以为昨晚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你……我更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了……”
“恩恩,是我,昨晚一直都是我!”
薛远再也顾不得许多,紧紧将人抱入怀中,满眼都是心疼和自责: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应该陪着等你醒来,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对不起,是我吓到了宝宝……”
要是他守着他宝贝醒来,是不是就不会吓到他的宝贝了。
昨晚的事情,肯定也给他家宝贝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无比痛恨自己的疏忽和离开。
薛远不停地亲吻着青年泛红的眼眶,苍白的脸颊,声音沙哑哽咽,“……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恩恩,你就是我的命,这一次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死都不会再放开你,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阿远……”
谢时微死死抱住薛远的腰,像抓住唯一的浮木,将脸深深埋进薛远温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份真实的安全感。
他飘忽不定的灵魂仿佛终于寻到了栖息地。
他抽噎着小声祈求:“阿远,不要走。”
“宝宝别怕,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薛远的大手笨拙而温柔地拍抚着他颤抖的脊背,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煎熬,感受到掌下单薄身躯的不正常热度。
薛远的脸色骤然一变,“宝宝,你发烧了!”
谢时微自从醒来后,心情大起大落,意识一直混混沌沌。
他只知道自己病了,却不清楚自己还发烧了。
“没事的。”
他眉眼疲倦又依恋地蹭了蹭薛远的脸,从鼻腔溢出一声闷闷的低语:
“生病了,我吃点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