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婳眼眶狠狠刺了下。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糖糖带着哭腔的嗓音，却毫无预兆地冲进了她的脑海中。
她忘不掉，昨晚糖糖哭着说，她不想做没有爸爸的孩子。
“薄慕洲……”
唐婳快步冲到他面前，想试一下他额头烫不烫，却被他一把箍进了怀中。
“你在装晕是不是？这样有意思？”
唐婳厌恶得要命，连忙就要挣开他的怀抱，却发现，他后脑勺上缠着的纱布，又渗出了血。
显然，他方才不是装晕，而是身体真的支撑不住了。
纱布上的血太刺眼，唐婳眼眶越来越疼，声音也止不住染上了哑。
“你有自虐倾向是不是？你能不能为糖糖考虑一下？你这种人，死一万次都不为过，可你若真死了，糖糖会难过！”
“囡囡，抱抱我……”
他好似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只是固执地抱紧他，仿佛害怕无家可归的孩子。
唐婳心脏狠狠撕扯了下。
她不想抱他。
可此时他脆弱、无助的模样，完全不像四年前的那只恶魔，倒是彻底与她记忆中的小慕洲重叠。
她也忍不住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一次，堂哥程一康将她关在柜子里，小慕洲救了她后，程一康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了小慕洲身上。
小慕洲像一头凶狠的孤狼。
但他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再加上程一康还带了帮手，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被程一康等人揍得奄奄一息。
那晚，他还发起了高烧。
他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但混混沌沌之中，他对着她伸出了手。
她能读出他的唇形，他是在说，囡囡，抱抱我……
一时之间，唐婳忽然就有些分不清面前人是她最恨的薄慕洲，还是记忆中的小慕洲。
意识挣扎之间，她发现，她已经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抱他，是错的。
唐婳连忙就想收回手，却听到他说，“就抱一会儿……”
唐婳忽而就失去了收回双臂的力气，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张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的脸，仿佛，他只是她记忆中的小慕洲。
“我特别害怕……”
他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有一种不该属于他的脆弱。
“我怕囡囡你会再也不理我了……囡囡不要我，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眼泪，忽而滴落到了唐婳脸上。
唐婳倏地睁大眼睛，她怎么都不敢想，这只恶魔，会掉眼泪。
他的眼泪，带着咸湿的热，模糊了唐婳的视线。
“我犯了好多好多错，简直……猪狗不如。我怎么会对我的囡囡，做出那些事！”
“我以为我们长大后，会特别好的。我以为，我们会结婚生子，永不分离……”
“畜生，都比我更良善……”
“囡囡，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我承认，我不要脸，我出尔反尔。我都已经承诺过，不会再打扰你，可我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
“囡囡，我的囡囡……”
他的唇，携带着眼泪的咸，眷恋，又疯癫地落在了她唇上。
他身上温度太高，四片唇贴在一起，眼泪刹那就被烤干，灼烫的温度，几乎要烧化唐婳的唇，也烧毁了她的理智。
她抗拒的动作，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
他手上骤然用力，便已经带着她一起跌落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似是闻到了肉香的狼，将她按在身下后，他的吻更凶了一些。
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吻，都带着焚烧一切的热，让她无法闪躲、无法抗拒。
“囡囡……”
唐婳衬衣的领口忽而崩开，小巧的扣子滑落在地上，她身前倾泻的春光，更是让他几乎要疯掉。
恨不能一口一口，将她这一身的软玉温香咬碎。
他的手，落了下来。
带着让她无法抵抗的热烈，让她几乎要变成一片灰烬。
她身上的布料，很快就变成了一条条碎布，暗香浮动，媚态横生。
“薄慕洲！”
直到他试图与她突破那一层防线，唐婳才猛然惊醒！
她也不敢想，她竟然会纵容他、纵容一只魔鬼，做到这一步！
她身上的热彻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自我厌弃。
“滚开，别碰我！”
唐婳手剧烈颤抖，她想狠狠地将他的脸打歪，但最终，她这一巴掌，没落在他脸上，而是重重地打在了她自己脸上。
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对他动手，没有多少作用。
唯有对她自己动手，才能把自己打醒，也让他彻底知难而退！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在空气中响起，薄慕洲倏地睁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以为，是她又甩了他耳光。
没感觉到疼，他才猛然意识到，她打的人是她自己！
在薄慕洲极度的惊痛中，唐婳又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囡囡，你快住手！”
见她绝美的小脸快速变红，薄慕洲简直要心疼死了。
他慌忙抓住她的手后，又去查看她的脸。
唐婳却是狠狠地将他甩开，“我说了别碰我！”
“以后，你再碰我一下，我便给我自己一耳光！”
“或者，给我自己一刀！”
薄慕洲抬起的手刹那僵在半空中。
她打他，他可以继续纠缠她，可他最怕，她伤害她自己。
她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他靠近她，她果真恨他入骨！
薄慕洲还没有从极度的心痛与无措中抽身而出，又听到了她带着浓重冷嘲的声音。
“你不是想弥补你放下的错，让我别再生气？好啊，我给你一次机会！拿着你的证件，我们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囡囡，能不能不离婚？”
薄慕洲又想抬手抓住她的手。
她直接抓过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别碰我！我说过，你碰我一下，我便给自己一下！离婚！或者，我砸碎这个玻璃杯，陪你一起，头破血流！”
薄慕洲总是会生出妄想，盼望着他们还能像小时候那般好。
哪怕承诺过会远离她，他依旧不想跟她离婚。
可他更怕，她会头破血流。
心脏太疼，疼到他身上的醉意，都慢慢散去。
他那双幽沉的眸，更是被无边血色填满，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疼痛，都汇聚到了他的心底。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声音，他才听到了自己沙哑剧痛的声音。
“好。今天……去民政局离婚！”
“嗯，你快点儿去拿证件！”
唐婳将他推到一旁，就想下床离开。
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全没法穿出去见人，她还是又黑着脸走到了衣橱前，快速找出一套运动服换上。
“我去楼下等你。等你找好证件，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薄慕洲眸中碎裂的血色太过刺眼，唐婳没再看他，说完这话后，她就疾步往卧室外面走去。
没想到刚到楼下客厅，就看到了画了心机裸妆、神态娇弱、我见犹怜的沈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