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林云珍倒是颇为理解，人各有志嘛。
就是往后的零几年一几年，都有人在一个地方工作几十年都不挪窝。当然也有人每次干不了几个月，就骑驴找马的想换更高工资的。
林云珍跟着林云桂在厂里各个车间逛，这也就是现在厂里有些人心不稳，才管理松散。
不然，一般是不会随便让员工带外人进厂里参观各个操作间。
就是进货商想参观，也是要厂里的干部们带着。
还是要提前约好时间，然后厂里提前来个开会加大扫除，厂里会以最干净整洁和井然有序的工作环境来接待你。
林云珍当然不会给厂里这个时间做那些准备工作，搞突然袭击才能看到厂里平时最真实的一面。
换车间的空档，林云珍又问林云桂，“姐，我听说，你们厂里的机器都有些老化了？可我今天看着，感觉还好啊……没见机器表层生锈，也没看见哪台机器出现什么故障。”
林云桂先是愣了一下，才回答她，“这还多亏了我们厂里的机修大师傅，他每个星期都会轮流检修每台机器，机修大师傅说机器使用年数长了就是这样，需要定期更换零配件。前几年机器出了故障，机修大师傅申请把接线口内部的零配件全部换新的，厂长刚好出差了，副厂长没批。然后没多久就出现了好多卡线断线的，每只手套都线头多影响外观不说，操作工一直不停接线头耽误时间，还严重影响了交货的时间。”
“厂里吃了那次教训，厂长就特批了机修大师傅，定期更换磨损严重的零配件。可零配件这玩意儿一两个是很便宜，架不住量多次数也多，厂里一年要换十几次零配件，副厂长就抱怨这批机器老了！这几年换零配件的钱，都能再买一半新机器了！可换新机器的成本太大，厂长说修修能用就不着急换新的。就这么一直修一直用，也亏的厂里机修大师傅的技术好。”
林云珍听了暗暗心惊，这个机修大师傅在厂里的地位还真是高！
要不是系统给的资料上显示，三年后，这个机修大师傅因为偷偷卖厂里的零配件被发现……
就眼前，整个厂里那么多人，可愣是都没人看出来这人的巧思！
车间地上没多少灰尘，就是空中有不少微不可见的棉絮在乱飘，好在林云桂给她拿了副纱布口罩戴上。
林云珍还发现，每个车间员工的工作状态都有些散漫。
倒也不是在坐着偷懒，可能大多都是闭着眼睛都能操作的熟手，也可能还有种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能上一天班是一天班的摆烂想法？
刚出车间，林云珍又问林云桂，“姐，我还听说你们厂长的上面有人罩着，上面还想把他调离其他大厂去当副厂长，那他怎么不肯去啊？”
林云桂对于林云珍听说了这些也不奇怪，现在厂里谁不知道这些？
林云桂朝厂长办公室里看了眼，感慨道。“这个厂在我进来之前，厂长就是副厂长了。我一个打工的都不想轻易换地方，厂长在这个厂里操心了二十多年，哪怕它现在走了下坡路……可亲手带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谁又舍得轻易放弃？”
林云珍认同的点头，又问，“那你们副厂长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啊？”
林云桂奇怪林云珍为什么又要问副厂长，却也还是实话告诉她。“副厂长今年都五十多岁了，本来就是厂里第一批老员工提干起来的。副厂长这人怎么说呢，不敢明着跟厂长唱反调，就在厂长出差的时候为难厂长带过来的人。尤其是机修大师傅，副厂长都经常趁厂长出差不在，厂里他最大，以机修大师傅手艺不行，让人自费去外省参加了好几次学习。”
“再就是销售部主任，副厂长说他销售能力不行，尤其是这几年销量下滑，好几次找他麻烦想把人挤兑走。还有库管部和保安部的两个主任，每次开会都点名批评两人的部门管理太过松散。不过几个主任上面都有厂长罩着，所以根本不把副厂长当回事儿。副厂长每次开会都要拍桌子骂人，亏得厂长脾气好不计较。”
林云珍：(ー_ー)!!!
林云珍诧异极了，“你是说，机修大师傅，销售部主任，库管部主任和保安部主任都是厂长从前就带过来的班子？”
林云桂点头，“那可不！都是从厂子一开起来就跟着厂长干的。放在过去，那就是开国元老啊。副厂长一开始只是质检部的员工，后来升了组长再到主任。再后来主动要求调岗从底层做起，除了不会修机器，连销售部、库管部和保安部都调遍了。所以，副厂长那一派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估计很看不惯一上来就是干部级别的那几个主任呗。”
林云珍大概明白了，这是实力派与关系户的对决？
实力派这群人能从底层做起，一路升到部门主任级别的干部，还有一个升到副厂长级别，要说没有几分真本事，绝对不可能。
那么，副厂长屡次针对机修大师傅，销售部、库管部和保安部的几个主任，是纯属看不惯还是……知道些什么？
那厂长呢？
眼看着厂子要做不下去了都不肯放弃离开，是做样子给上面的人看，还是仍不放弃想再抢救一下？
他带的亲兵管理的部门都出了问题，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找出问题？
是太信任还是不忍心？
林云珍感觉打听的差不多了，抬手看了看手表。“姐，也快到中午了，走，我请姐下馆子去。”
林云桂连连摆手，“费那个钱干嘛？我就跑一趟还得了你这么好的东西。”
说着她这才仔细看了看手提袋的包装，“哎呦，这东西我在商场专柜里看到过，可不便宜啊！这么高档的东西给我糟蹋了！我都快做婆婆的人了，可舍不得糟蹋这么贵的东西！我就冬天擦点百雀羚润润脸挺好的。这个刚好拿给我儿子去送他女朋友，省不老少呢。”
林云珍哭笑不得，这套护肤品可是抗衰老的，是专门针对林云桂的年龄买的。
算了，下次干脆直接多送她几瓶大宝Sod蜜吧。
那个不贵也好用，关键这东西现在广告特别火，用的人感觉倍儿有面子。
又笑着对林云桂道，“姐，你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们啊！到时候我肯定给我外甥媳妇包个大红包的改口费。虽然咱们两家隔得远，以前也没怎么来往，没准以后来往的机会就多了咧。”
林云桂也笑着回应她，“那肯定要通知你的撒！老林家别的人可以不请，六叔一家那是肯定要请的咧！老林家就六叔家这两年眼看着都发达了，到时我儿媳妇给长辈们敬酒，还要你和六叔给我家撑场子咧！”
林云珍满口答应，“这有什么？都是老林家的亲戚，这不是应该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