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人类聚在一起，恐惧在弥漫。
狰狞的妖物狞笑着靠近村庄，最前方的巫女以一己之力抵抗着众多妖物，破魔的箭矢不断消灭可憎的妖物。
但巫女势微，能力也不强，苦苦坚持下来，愚蠢的村民却丝毫没有逃跑的想法，白白损耗巫女为他们争取的时间。
这是我见到第九个遭到袭击的村庄。
手中的弓箭蓄势待发，我静静等待着巫女力竭倒下。
看着巫女即将被残忍杀害前，金色的箭矢飞出。
顷刻间堙灭一众妖物。
有人类死去，更多的是妖物的尸体。
我挡在巫女的身前，将剩余的妖物尽数祛除。
身后传来倒地声。
巫女身受重伤，灵力告罄，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就算用上现在最好的药，也无法挽回她的性命。
她漆黑的双眸充斥着对生的渴望，恐惧着死亡到来。
无知愚蠢的村民刺耳的话响起。
——“这位大人！感谢您救了我们！”
——“大人！请问您能否停留这里...”
——“这个巫女实在是太过弱小，又性格刁蛮...”
——“我们可以将这个巫女的供奉全部给您...”
——“反正这么重的伤很快就会死去...”
——“大人...”
在战乱的年代，人类如此愚昧。
就连为这个村庄付出一切的巫女，眼中也不免充斥着痛苦与不解。
她的双眸凝聚出晶亮的水光，眉头痛苦的拧起，伤势使得她无法发出声音，只有苍白含血的嘴，在颤抖着说着什么。
“你想活下来吗。”
神力能治愈任何伤势，但我并不是善男信女，在这个时代轻易耗费自己的能力随便救人。
我需要这个巫女为我建立信仰。
她的眼眸颤抖，努力的点头，眼角划过泪痕。
手指抵住她的伤口，金光凝聚。
“誓约达成。”
“我赋予你新的生命，你需要为‘月夜神’建立神社，凝聚信仰。”
神力重生了新的血肉，巫女的伤势恢复。
村民看着恢复的巫女顿时陷入无言震撼，枯瘦的面容上写满了麻木，而见证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时，麻木迅速被贪婪取代。
“巫女大人...请您为我们抓住这个妖怪！”
不知人群中谁先开了口，将贪婪的目标转向我。
“抓住他！”
一人大吼，眼神癫狂。
“能卖个好价钱！”
“我们可以过上好生活！”
我的手中凝聚起月亮与鸟的形态，并将之变成神徽交给巫女。
“神徽可以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意志，用好它，将月夜的信仰带入这里。”
巫女看着村民的脸上充斥着冰冷，她将神徽紧紧握紧。
人类不敢轻易靠近我们，只是指挥着巫女将我抓住，看我要离开，便转口痛骂巫女。
“废物巫女！”
“我们供奉你那么久，连个妖怪都抓不住！”
我留给巫女几块金子，便离开了这里。
这个世间太过驳杂，再多看几眼，我可能会忍不住下手。
行走九个村落，只有五个较大的村落内有巫女，两个村庄惨遭妖怪洗劫，两个村庄供奉着妖怪得以生存。
*
前往下一个村庄前，我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巫女桔梗以箭矢封印了一只犬妖。
比如，被封印的犬妖与西国贵公子杀生丸是兄弟关系。
兄弟。
妖怪的世界中，以纯血妖怪最为强大，以半妖为耻辱。
妖怪和人类的孩子，或者人类自愿成为妖怪变成不伦不类的存在。
*
这些天使用神力太频繁，就算是我也不免感到乏累，便选择在城中停脚休息。
作为一座座经济与文化最为频繁的交汇处，每座城池都十分繁华，但这个时代，每个城池又拥有着城主。
这个时代欢迎有钱的商人，欢迎地位崇高的贵族们，欢迎有能力的僧侣和巫女，却不欢迎普通人。
我奇异的发色和格格不入的穿着一进城就被不少人关注，不得已之下，只好将白色的和服换成普通的黑色，模仿着僧侣的打扮出现时，城中很少有人再关注。
长发束起，掩盖在斗笠之下。
城中人际匆匆，脚步声穿梭在这片城池。
一位身着麻布的人停在我面前，低着头，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低微的声线。
“这位大人，岩宗大辅邀请城内的巫女、僧侣共赴府上，共同观赏除妖异景，请您务必到达。”
说罢，这个人将一份纸质的请柬交于我，转身离开。
我远远跟在这个人身后，看着他跑遍整座城，寻找特殊之人，均递上了请柬。
上面的时间是日落。
在这个巫女僧侣和妖怪对抗的时代，请这么多巫女僧侣是相当无礼的行为，但这个大辅的意思是请各位过去观赏除妖。
这有什么好观赏的。
顺着去了趟岩宗府上，却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也正是因为没有，我瞬间便明白了这座城池的古怪之处。
没有一点妖怪存在的迹象，没有妖气，也没有妖力，干净的不可思议。
在这个人妖共存的时代，人类想要完全摒弃妖怪而独自生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走过的每一处村庄，每一座城池，其中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小妖怪的存在。
巫女和僧侣们也知晓妖怪不可能全部清除，所以这座城池的古怪之处便出现在此地。
要么真的有极为强大的除妖师坐镇此城，甚至门下弟子众多可以将无数小妖怪完全祛除。
要么，这里被强大妖怪的幻境所覆盖，妖力极其强大，甚至说可以瞒过来到这里的巫女和僧侣们。
要么，这是一个不被人所知的巨型阵法。
那么这个岩宗大辅邀请各路除妖人，必定有什么目的。
我站在城中最高的地方，仔细观察着这座城池的奇异之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夕阳完全笼罩这里时，一瞬间爆发的浓郁至极的妖力和灵力将这座城池淹没。
逢魔之时，一切诡异正在蠢蠢欲动。
我手中捏着请柬。
“当真是不得不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