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听闻小顾竟是闵科长派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赶忙热情地迎上前去,一把拉住小顾的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兄弟长、兄弟短”。
他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英镑,不容分说地塞进小顾手里,笑着说:“兄弟,这点钱你先拿着花用,别嫌少,就当是哥哥的一点心意。等这事儿账目清楚了,自然还有一份大的等着你!”
小顾微微一笑,顺势接过钱,不紧不慢地问道:“王队长,不知您这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闵科长让我来,我也得心里有个底不是。”
王德发听了,连忙点头哈腰地说:“兄弟放心,目前谢阿发那小子虽没死,但被我们看得死死的。只是他一直昏迷着,口供还没拿到。不过你来了,这事儿肯定能成,有兄弟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王德发拍着小顾的肩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接着说道:“哦,对了,今天我在医院发现了个可疑的家伙,那模样鬼鬼祟祟的,极有可能就是奔着谢阿发来的,估计是有人想杀人灭口。不过啊,哥哥我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不仅有咱们科里的兄弟严阵以待,还有常州情报组池永祥和南京老童的人暗中盯着。嘿嘿,只要那小子敢动手,准保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到时候让他有来无回!”
小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恭维道:“王队长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令人佩服啊。”
其实,小顾不过是闵文忠派来监督王德发的。
只要事情不偏离大方向,王德发具体怎么做,那都是王德发自己的事,他也不便指手画脚。
此刻,他只需静静看着王德发表演,把情况如实汇报给闵文忠便好。
线索追寻与暗中博弈
王德发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烟,递给小顾一支,也不管小顾抽不抽,便接着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圈,接着道:“还有,小顾兄弟,那个跟谢阿发见面谈生意的女人,我也派人找了。只不过……那女人民生的很呐。”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
“这女人跟谢阿发的事儿说不定有大关联,要是能从她嘴里挖出点东西,那可就赚大了。但目前看来,倒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初步猜测应该是外地来的,本地要是有这号人物,池永祥不可能没听说过。”
王德发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带着几分不甘。
小顾接过烟,夹在指尖,并未点燃,只是微微点头,笑着安慰道:“王队长别急,既然有线索,慢慢找总能找到的,说不定哪天她就自己冒出来了。”
“说的也是!”王德发嘿嘿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抖动。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兄弟你放心,我王德发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找个人还能难倒我?就算她是外地来的,我也有办法把她揪出来。”
小顾看着王德发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暗自冷笑。
这王德发不过是在闵科长面前装装样子,真要找那女人,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但他面上不露声色,附和道:“那是自然,王队长手段高明,我自然是信得过的。等找到那女人,说不定这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王德发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小顾兄弟说得在理,到时候还得仰仗兄弟你在闵科长面前多美言几句。”
小顾从王德发那里离开之后,直接去找了池永祥。
而池永祥就没有王德发那么乐观了。
在常州城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座城市大街小巷纵横交错,人口密集如蚁。
那女人若是有心躲藏,随便钻进哪条小巷、哪个角落,都如泥牛入海。
况且她极可能是外地来的,对本地不熟却也可能更谨慎。
王德发虽夸下海口,可手下人四处奔波,至今仍无头绪,这找人之路,漫漫且艰难。
晓得小顾是闵科长派来监督王德发的,池永祥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言语之间便极为谨慎。
在这复杂的局势里,事事以求稳为主,没有把握的事情断然不会把话说满,以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德发抄了谢阿发的产业,可在这场“盛宴”里却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心中难免愤懑。
王德发这个人做事够绝,全然不顾及他人,只图自己利益最大化。
若不是碍于王德发头上顶着个“钦差”的帽子,早就跟他翻脸,把心中积压的怒火一股脑儿发泄出来了。
此时,小顾来找自己谈话,池永祥心中一动,有意无意地讲了一些王德发的“好话”。
相信小顾回去后定会把这些话传给科长,也好让科长知道他虽然付出了不少,可全然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为了印证池永祥所言是否属实,小顾决定去找童副局长一探究竟。
见到童副局长后,一番交谈下来,小顾得知童副局长倒是从王德发那儿得了一些好处。
可与王德发自己吞下的那些庞大利益相比,简直九牛一毛都不如。
童副局长满脸无奈,但又不敢抱怨着,王德发把人家十几号人从南京调过来,于情于理是该有所表示。
然而,王德发给出的这点“表示”,远远没有达到童副局长等人的期望值。
童副局长心中虽不满,但碍于种种情面和局势,也只能暂时隐忍。
小顾听着,心中暗自思量,早就听到王德发喜欢吃独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而王德发这般行事,恐怕迟早会引发更大的矛盾。
小顾暗暗记在心里,这都属于私德,他断然不会主动向科长汇报此事。
王德发是什么样的人,科长想必也是心里有数,不会差自己这么一句话。
小顾前脚刚走,常州的钱圣副局长后脚就亲自登门拜访童副局长了。
这两人同属警察系统,虽说管辖区域并非紧密相连,但距离也不算太远,平日里业务往来频繁,彼此间算是熟稔。
钱圣满脸堆笑地踏进童副局长的房间,寒暄几句后,便顺势在沙发上坐下。
童副局长亲自为其斟上茶,两人一边品着茶,一边不着边际地聊着近期警界的一些琐事,看似轻松随意,实则都在暗自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钱圣话锋一转,不经意间提到了机车厂的事情。
这件事可是本地头号新闻,听说南京那边已经有数个部门派员来督办了。
钱圣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很大,便特意来童副局长这里来探探口风。
童副局长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堆起看似诚恳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老童啊,实不相瞒,直到现在我还是两眼一抹黑,机车厂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那个谢阿发,我是一无所知啊。”
童副局长心中暗自冷笑,开什么玩笑,王德发交代的事情能是随便透露的吗?
他和老钱的关系虽然过得去,可还没糊涂到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老钱啊,这事儿我也就比你知道的多那么一星半点。你也别怪我,王德发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嘴巴严得很,很多事儿我也只是跟着走个过场,具体内情,我是一概不知。”
警界交锋:试探无果后的场面周旋
钱圣副局长微微一怔,旋即心中便明白,自己今天算是碰了块硬石头,从老狐狸童副局长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了。
不过他毕竟在警界摸爬滚打多年,脸上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和善的笑容,没有露出丝毫的失望或不满。
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故作感慨地说道:“老童啊,我也就是心里着急,想多了解点情况好开展工作。既然你也有难处,那我就不勉强了。咱们都是为了工作的事儿,以后还得多互相支持、互相照应啊。”
童副局长也笑着回应道:“那是自然,老钱,咱们同属警界一脉,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能帮的我肯定帮。”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场面上的寒暄,倒也显得十分融洽。
过得片刻,钱圣副局长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起身与童副局长握手道别。
然而,刚一走出那扇门,他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收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钱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心中暗自盘算:王德发那家伙把机车厂的事儿搅得风生水起,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这口气可咽不下去。那些跟谢阿发有生意往来的人虽然大部分都被王德发抓了,但就像筛子一样,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钱圣作为本地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对本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心里自然有一本明细账。
他猛地抓起电话,对着那头低沉而有力地吩咐道:“都给我动起来,把那些和谢阿发有牵连却还没落网的家伙都揪出来!”
放下电话,钱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王德发他们吃肉,总得让他钱圣和兄弟们喝口汤吧。
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进了王德发的耳朵里,但他却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去阻止。
王德发心里清楚得很,钱圣这家伙,既害怕谢阿发的事情牵扯到他,又看着谢阿发的产业眼馋,想从中分一杯羹罢了。
他王德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此刻,他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渔夫,静静地坐在岸边,看着钱圣这条“鱼”在水中扑腾。
至于到最后会不会追究,那就全看钱圣懂不懂事了。
要是钱圣识趣,知道适可而止,给他王德发留足面子和利益,那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要是钱圣贪得无厌,妄图坏了他的好事,那可就别怪他王德发心狠手辣,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让钱圣知道谁才是真正说了算的人。
钱圣这么一折腾,一时间,本地监狱人满为患。
钱圣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局面,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无奈之下,他只得咬咬牙,大手一挥,把一个废弃工厂临时征用过来当作新的羁押场所。
那废弃工厂里,机器早已生锈,灰尘厚得能埋住脚,可如今却被匆匆改造成了临时牢房。
铁窗被重新加固,一道道冰冷的铁栅栏将空间分割得支离破碎。
而作为本案的始作俑者,梶原千春此刻却正在听着曹大龙的汇报。
作为本案那隐藏在黑暗深处、搅动风云的始作俑者,梶原千春正端坐在房间里,神色平静。
此刻,曹大龙恭敬地站在她面前,正详细地汇报着医院里的情况。
曹大龙声音低沉地说道:“小姐,谢阿发的病房里里外外都是守卫,戒备森严,我们很难接近。”
梶原千春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未打断他。
曹大龙接着说:“即便如此,我也没打算放弃。我计划天黑之后让医院断电,然后趁乱干掉谢阿发,还准备了三种方案。”
第一种,他打算安排手下伪装成医院维修人员,提前潜入配电室。
等天黑断电,趁乱混入病房区,以检查电路为由接近谢阿发病房,出其不意将其杀害。
第二种,他计划买通医院内部人员,在断电瞬间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然后自己带人趁机冲进病房。
第三种,他计划冒充医生,借着查房的时机将谢阿发置于死地。
梶原千春轻轻摇了摇头,开始逐一分析并否决曹大龙的方案。
第一种,维修人员出现在病房附近本身就不够合理。
第二种,基本上属于硬拼,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容易留活口给中国人,搞不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第三种,曹大龙本身对医护知识并不了解,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随便找个人极容易露马脚。
三种方案皆被否决,曹大龙满脸沮丧,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小姐,是我无能,给您惹了大麻烦。”
梶原千春站起身来,走到曹大龙身边,将他扶起:“起来吧,这不能全怪你。谢阿发如今是关键人物,那些人自然会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我们得重新谋划,不能操之过急。这件事我会亲自来处理,届时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配合就行。”
“小姐……?”曹大龙感激涕零。
“好了!我看你也是做大事的人,就不必如此扭捏了吧?这样,你先去把医院的地形图搞到手,我们再商量下步计划。”
梶原千春毕竟是外人,在本地还要多多依仗曹大龙等人,自然不便过分苛责。
打发走了曹大龙之后,梶原千春便出了门,然而在大街上,她忽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饭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