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苏秦和姜灵芝出现在老爷子面前。
砰的一声。
桌上的茶杯因为剧烈的震动跳动起来，差点在地上摔得粉碎。
“臭小子，不是能言善辩吗，你倒是说话啊。”
姜老爷子怒视着苏秦，双目圆瞪，像暴怒的关公。
苏秦缩头缩脑地坐在他面前，像极了被训斥的小学生，屁都不敢放一个。
实际上他心里也一肚子憋屈。
这老爷子不厚道啊，就算要审讯我也可以给我点提示不是？
这样稀里糊涂的就逼我招供，我该说自己哪里不对？
万一说错了，说漏嘴了，说多了，那不是不打自招？
所以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就渐渐开始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目光坦然地看着老爷子。
“爷爷批评得对，不过我想知道爷爷批评的是哪方面？”
“您也知道的我这个人消停不住，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还请您当面指出来，我好加以改正。”
看自己的小策略被他轻松化解，老爷子也不再假装愤怒，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开始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而战术性喝茶这个动作，往往就是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的过程。
只要苏秦招架不住，就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做的事情都捅出来。
但他可是低估了苏秦的狡猾，这小子就像一座新佛一样，脾气好的很，只要他不说话，苏秦也跟着不说话。
也算两人如此熬了半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姜灵芝按耐不住。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一老一少较的什么劲啊？”
“再过半小时就到晚饭时间了，信不信奶奶不让你们两个上桌，你们一起蹲门口喝西北风去。”
不得不说，这个小孙女的助攻出完美化解了现在对峙的尴尬。
老爷子哼了一声，盯着苏秦问道：“你自己说说，你昨晚在颁奖典礼说了多少不好听的话。”
“现在正是两岸的蜜月期，他们组委会目光短浅，那就由着他们自娱自乐就算了，咱们内陆没必要再掺他一脚。”
“结果你倒好，昨晚一个人把整个湾湾，把所有参与金曲奖的歌手都给得罪透了。”
听完他的训斥，苏秦只是无情地撇了撇嘴。
“老爷子，我可不相信你的心胸眼界会如此狭窄，这点小事绝对不值得你专程把我叫过来训斥一顿。”
老爷子一听这话，脾气又蹭地一下上来了。
“嘿，你个臭小子，自作聪明是吧？给你的颜料你就要开染坊是吧？老头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他伸手想要抓旁边的鸡毛掸子，却被姜灵芝眼疾手快，先一步夺了去。
“臭丫头，把鸡毛掸子给我。”
“不给，我就不给，你这个老骨头现在还那么暴躁，就不怕摔一跤，到时候我可没有空去医院守你半年。”
姜老爷子差点被她的话气吐血。
“臭丫头都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你们的关系要是再进一步，以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姜灵芝被他训得闹了个大红脸，抓着鸡毛掸子，直接跑去厨房给老太太帮忙去了。
客厅重新恢复平静，只剩下一老一少的爷孙俩在互相对峙着。
“小子，你在索马里做的任何一件事，无论大小都被国家监控着，不然你以为你安安稳稳地拍红海行动这部电影吗？”
“索马里海盗有着它自己的生存环境，也有着它自己的发展规律。甚至国际社会已经形成一条隐藏公约，任何国家政府都不能轻易插手去帮他们。”
“因为你的擅自行动，让国家在国际社会上承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这一点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吧，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把国家推向一个不利于稳定发展的境地。”
说到正题之后，苏秦也在暗暗咋舌。
他没想到国际社会上居然有这样一条隐形规定，如果这条规定不破除，那么索马里就会一直陷于混乱当中。
可是这对于五大善人的国家来说，真的重要吗？
就比如对龙国而言，那些索马里海盗基本上已经形成共识，不会去抢龙国的货船。
但是对于另外四大善人来讲，他们也不是那么在乎那些资本家，被抢那么一两艘轮船。
反正损失的是那些资本家，跟他们那些政客没有什么关系？
恰恰相反，他们反而能利用这些外部矛盾去转移国内矛盾，让民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外部，而不是内部。
特别是像白头鹰那样的国家，只要出动军队那就是一笔巨大的经费。
他们就又有了充分理由去把税收合理化，也能合理地修饰和隐藏那些本不规范的资产使用记录。
想到这里，苏秦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如果自己真的把那四大善人给得罪死了，那在拍戏的过程中突然遭到某些打着惩恶扬善的幌子冲进来的外国部队，那自己被“意外阵亡”就也很“合理”了。
而且到时候阵亡的可能不止他一个，而是整个剧组。
而且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索马里区域，也会再次陷入混乱和割据。
老爷子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开始冷笑起来。
“怎么现在开始知道害怕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耐的吗？”
“你小子是有能耐、有冲劲，出发点也好，这点我从不否认。”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能想到的层次，一旦你做了就会陷入巨大的危险当中，到时候神仙来了，都未必救得了你。”
苏秦原本低着头听着他的训斥，可是听着听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位老爷子可不像是只会训斥不会解决问题的主儿，他既然敢叫自己来，肯定就证明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风险。
于是在被训斥的过程中，他突然就裂开嘴笑了起来。
“行了老爷子，你就别再吓唬我了。”
“虽然你说了一大堆训斥我的话，但是你巴不得我这么做对不对？”
“训斥这个过场已经走了，现在不如来谈一谈上面到底是怎么个态度，还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