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清离的神色，裴清如也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没有追问，反而转过身，一双眼温和地看着那个孩子，露出浅浅的笑容，轻柔地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那个药人孩子明显仍存有惧意，只沉默地看着她，身上颤巍巍地不敢动弹。
“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
裴清如垂下眼，依旧认真地看着他，试图放缓了声音，安抚着他。
许是裴清如的努力有了成效，那个孩子眼中的恐惧褪去了一些，但依旧不言不语。
裴清如想了想，试探性地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着他的头顶，用轻柔的力道安抚着这个年幼就已经饱受折磨的孩子。
那个孩子一触及到她的手，整个人都是一僵，却没有出现躲闪的动作。
裴清如继续说道：“可以让我帮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吗？”
她的柔声细语，终于有了成效。
裴清如耐心地等了一回，终于听到那个孩子极轻地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因为长期不曾说话而沙哑。
裴清如一喜，小心地伸出手，将指尖按在那个孩子的手颈处，把了把脉。
她原本还是一副浅笑着的柔和模样，却在触及孩子极为微弱的脉搏之后，脸上的笑都僵持在了脸上。
只见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怕吓到这个孩子，只得勉强地笑了笑。
她回过头来，迟疑地看向李清离。
而李清离也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朝着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对此，裴清如心中知道，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完全准确的。
那个孩子体内的毒素确实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但由于他的心脉长期受毒液浸泡，已经适应了那些毒性。
毒性突然离体，他的心脉顿时就维持不住表面的平和，已经维持不住生命迹象。
换句话而言，这个孩子虽然不再是药人，但他的时日也无多了。
而且，他们都无能为力。
裴清如不想吓到这个孩子，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但这个孩子时日无多，指不定哪一天就支撑不住，走向了死亡。
他们必须尽快将这个孩子所知道的，关于药人的消息问出来。
炼制药人这种邪恶、毫无人性的做法一旦遗留于世，将会为祸整个大离国。
裴清如与他对视一眼后，只见李清离默默地朝着她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是让裴清如尽快尝试、问出其他药人的下落，以及是谁控制了他们。
裴清如会意，她转过身来，朝着那个孩子浅浅笑着，又正了正神色，认真地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们，是谁控制了你吗？”
那个孩子一听到这话，原本缓和的脸色瞬间又是一片苍白，甚至隐隐喘不上气来。
“让他喝下。”李清离似乎早就意识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赶紧将桌上一杯药液递了过来。
裴清如接过药液，在暮色的帮助下，帮着这个孩子服了下去。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个孩子的状态才稍稍缓和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一脸关切的裴清如。
一想到裴清如刚才的问话，那孩子又颤抖着，捏紧了双手。
他眼中的恐惧影响了周围的几人，裴清如不忍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想强迫这个孩子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切，但他们不得不问出答案来，这个问题实在太重要了，事关黎明百姓，事关整个大离国的安危。
待那个孩子缓和了下来之后，他似乎是对裴清如产生了依赖和信任。
他即便是吓得双腿直发抖，也依旧磕磕绊绊地说道：“在……在山洞……”
山洞？
裴清如努力屏住呼吸，凝神地注意着这个孩子的话，只分辨出了这两个字来。
另一侧的李清离也是猛地站起身来，出声道：“哪里的山洞？”
那个孩子仍旧是那副畏惧的模样，大大地喘着气，一面说道：“后……后山……”
裴清如与李清离对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他们顿时明白了过来。
因着药人这件事相当蹊跷古怪，裴清如也曾经去了解了一下北甲派，自然也清楚北甲派依山而建。
那么，这个孩子口中的山洞，应该就是在北甲派的后山上。
裴清如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清楚，再逼问下去，这个孩子也说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也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
她看了看李清离，而李清离则一脸凝重地看着那个孩子。
为了让那个孩子能多活些时日，李清离在裴清如的恳求下，将那个孩子又重新带回了太医院，准备每日都替他照料，用草药多吊一些时日。
当夜。
裴清如回到寝宫时，便将陆佳瑛传唤了过来。
“她们怎么样？”裴清如出声问道。
陆佳瑛沉吟了片刻，眨了眨眼，一脸的淡然，似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还行吧，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人碰都不敢碰那些个百姓，就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瘟疫一般。”
她说着这句话，语意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嘲讽的意味。
陆佳瑛向来看不惯京城中有些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知民间疾苦，天真得可笑。
裴清如也知道这种情况，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这一次只是简单的，看来还不够火候，日后定需要多磨练磨练她们。”
说完，裴清如又看向了陆佳瑛。
她专门把陆佳瑛叫过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对了，本宫找你来，是想让你和你哥去调查一件事。”
瞥见陆佳瑛疑惑的目光，裴清如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北甲派，本宫要摆脱你们兄妹俩去北甲派的后山上调查一下。”
因为要摆脱两人做这种有些危险的事情，裴清如也只得将药人的事情和盘托出。
陆佳瑛听完了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也明白裴清如是信任他们兄妹俩才说出这种事的，她当即同意了下来。
“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立马回来跟本宫说明情况。”
裴清如实在不放心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又出声提醒了一句。
她有意派出暗卫保护他们兄妹，却被陆佳瑛直接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