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董卓府邸内的喧嚣狂放截然不同,另外一边,同样被封的曹操却又不一样,曹操的临时驻所则显得格外静谧,甚至带着几分压抑感。
军帐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曹操未着甲胄,只穿一身常服,独自跪坐在案前。
案上摊开着一张描绘着西域、草原与大汉北疆的简陋舆图,他的目光幽深,手指无意识地在“楼兰”、“雁门”、“鲜卑王庭”几个点上缓缓移动。
帐帘被轻轻掀开,带来一丝夜风的凉意。
曹仁与夏侯渊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们见曹操如此神态,互相看了一眼,皆默默侍立一旁,不敢打扰。
良久,曹操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打破了帐内的沉寂。
“子孝,妙才,你们来了。”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浓浓的复杂心绪,“坐吧。”
两人依言坐下。曹仁性子沉稳,率先开口:“大哥,可是在为今日圣旨之事烦忧?难道不该开心吗?”
“烦忧?开心?”曹操自嘲地笑了笑,手指重重地点在楼兰的位置上,“何止是烦忧。陛下与朝中诸公,此乃阳谋啊……一道王爵,便将刘封框死在这西域之地。这分明是不信任刘封了,一道调令,便将我等与三十万汉军精锐抽离。驱虎吞狼,坐观成败,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夏侯渊性格更显急躁,闻言忍不住道:“这刘封明显一看便是野心勃勃,朝廷既然如此,我等自然不能抗旨。不过,刘封麾下兵精粮足,更有李元霸那般万人敌,却是棘手,想着以后要是与他们做对手,就头皮发麻!”
“住口!”曹操猛地低喝,打断夏侯渊的话,眼神锐利如刀,“此话休要再提!陛下旨意已下,我曹孟德身为汉臣,遵旨便是,至于刘封,为我大汉开疆扩土,亦是我大汉豪杰啊!”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但依旧沉重:“刘封……之才,冠绝当世,魄力非凡,操内心实钦佩之。然其行事,愈发逾矩。擅立帝国,自置帝后,虽口称藩属,然与裂土何异?陛下与朝廷焉能心安?此取祸之道也!”
曹仁若接口道:“大哥所言极是。陛下此计,看似尊崇,实则将刘封置于炉火之上。他若北征鲜卑,胜则伤亡必重,实力大损;若败,则威望扫地,苍胡帝国顷刻间便有分崩离析之危。而无论胜败,我大汉皆可坐收渔利。”
“正是此理。”曹操点头,目光再次投向舆图上的鲜卑王庭,“檀石槐老而弥辣,雄踞漠北多年,根基深厚,控弦之士百万绝非虚言。刘封虽新胜,整合诸胡,然其心未必齐,此战……艰险异常啊。”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过了一会儿,曹操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对曹仁和夏侯渊吩咐道:
“旨意不可违,点齐兵马,我等率军回师雁门。”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回到雁门之后,有几件事,你二人需秘密去办。”
“大哥请吩咐。”
“其一,严密关注北方战局。刘封与鲜卑之战,一兵一卒之动向,胜负之关键,我都要在第一时间知晓!”
“其二,”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暗中保持与黄忠、关羽等将领的联系。他们乃忠义之士,亦是明白人。不必多言,只需保持这条线不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