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少年眉眼微微弯起，唇角笑意晕染开，亦是让清言看愣了许久。
他伸手将她鬓间垂下的碎发别至耳后，神情皆是宠溺，“好。”
立冬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是个多余之人……
她站起身来，将空碗放在桌上后便愣愣站在清言后边，也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们一眼。
见此，清言瞥了一眼江归寻，又瞥了一眼立冬，旋即勾起唇角轻声调侃道，“你看你，都让别人尴尬了。”
江归寻轻咳几声，抬眼看了一眼立冬，道，“立冬，你下去罢，这些东西我会找小张他们收拾的。”
这浊玉居自是没有婢女，大多皆是陪着江归寻多年的侍卫，曲荷担心清言一女子在浊玉居没婢女照料，便特意安排立冬来这浊玉居。
“是。”得到命令后立冬便缓缓离开了，走时还没忘给他们制造二人空间……
清言不禁叹了一声，道，“你呀，有必要那么凶吗？这立冬还是个小孩子，你还跟她吃味。”
他眉梢轻挑，似是仍想与她争辩，却终是叹了一声，道，“我不凶的话，到时候便是你在吃味了。”
清言：“……”
她下意识地与他争辩，句句都觉得自己有理，“我哪有这般小肚鸡肠，明明就是你见不得我与别的男子处一块，甚至都介意我与别的女子一起……”
“你这样强的占有欲，可真是教人嫌弃。”
“哦？”江归寻丝毫不怒，脸上仍挂着浅浅笑意，“所以，清言是嫌弃了？”
清言瞥了他一眼，又正视前方，道，“这是个错，你明明都说好要听我话的，还这般无理取闹。”
江归寻笑得却是更加开怀，只点了点头，“好，我不这般无理取闹，也听你话。”
言至此处，清言才满意地点点头，指向旁处的锄头，道，“说好的去挖笋，明日可别因政事给耽搁了。”
江归寻亦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锄头，旋即侧首看向她，刮了下她的鼻尖，轻笑道，“好，明日你事最大。”
……
可他说的话那么好听，给的承诺也那么轻易，一大早他还是早早离开浊玉居不知何处方向了。
清言坐在铜镜下，任由着立冬为自己整理妆发，她揽镜自照，却是接连着叹了好几声气。
“今日少夫人要同少爷一并去挖笋的话，那立冬便给夫人梳单螺髻罢。”
清言怔了怔，还未反应这单螺髻到底是何发型，道，“好，你梳罢。”
立冬将发股集结，盘叠如螺置于头顶上，旋即在螺底处插了一只玉簪。她道，“既是去挖笋，自是少些装饰为好。”
清言淡淡一笑，只夸奖她，“你可真是有心。”
又忽的垂下头来敛去目中悲伤，又道，“可惜啊，今日有可能归寻不能陪着我了。”
她理了理衣领，旋即看向角落处的那一竹篮与小锄头，又对着立冬道，“你拿着这些陪着我一起吧。”
立冬想张口说少爷一向言而有信，还是再等等罢，可是见到清言那般神色又实在是不想给予她空欢喜，她深知少爷最近一向忙得厉害都只有晚上才能多陪陪夫人，这白日如此繁忙又怎可能……
正当立冬胡思乱想着走神时，却听清言叹息道，“我也不是非要他与我一起，只是今日极其想去腌泡椒竹笋，所以想找些尝尝罢。”
立冬最终还是没劝清言再等等，只提着竹篮跟随清言一并往竹林走去。
而又恰巧，在竹林之处碰见了江豫知。
清言向他行了一礼，起身后便问，“世子又为何在此？”
他淡淡一笑，道，“昨日皇家挽留我一夜，我至今日才归。”
“这也真是的，这皇家都不让臣子回去睡觉，”她撇了撇嘴，似是在给他抱不平，又道，“那世子快些去歇息罢，清言就先走了。”
“诶，等等。”他叫住她。
清言返过头去，只见江豫知指了指立冬手上的竹篮与锄头，问她道，“清言这又是要作甚？”
她指向地上竹笋，“自是闲暇无事来竹林挖笋了。”
江豫知垂眸，弯了弯唇角，道，“我与你一起？”
“这便不必了，待会归寻会来帮我的，若是赶得上的话，世子醒后还能尝尝我亲手做的辣炒竹笋。”
一提到‘亲手做’几字，江豫知心中便开始期待了些许，他浅笑着点头，“那我便好好期待了。”旋即转过身去离开竹林。
只有旁处立冬小声道，“夫人，为何要拒绝世子的帮忙？”
“男女有别。”清言看向那满泥地的竹笋，亦蹲下身来开始挖，边挖边道，“我如今已是归寻的妻，自是不能再与世子有半些瓜葛，何况我之前还与世子有过婚约……”
“若是被人瞧见了，既毁坏世子的名声，也毁坏归寻的名声，这不是既害人又害己嘛……”
立冬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时已至巳时，日头已照在头顶上，清言在那块地上忙了许久，额头也冒出几滴细珠来。
她随便地用袖子擦着汗，旋即又继续用锄头挖着竹笋，笋挖了一箩筐，而手却是沾满了泥。
立冬也在旁处帮着她，却忽然间被人拍了拍肩，她回眸一看却见那熟悉的穿着墨绿衣袍的少年。
正当她想开口叫时，江归寻却让她嘘声，她只好依言站起，将手中的锄头交予他。
只听前头清言正在叫唤着，“立冬，这笋大了些，你的锄头拿来。”
立冬也配合地回应，“好，来了！”而过去的却是拿着锄头眉眼含笑的江归寻。
他蹲下身来，帮她一起将那大竹笋挖了出来，待清言抬眸，欣喜看向旁者时，却见到了那个满脸笑意的江归寻。
清言微微一愣，又往后见到跟随着的下人，将锄头放在地上起身，道，“挖都挖完了你才来。”
他连忙拉着她的手哄道，“是我来迟了，是我有罪。”
清言推开他的手，眼眶却不自觉地红涩，“还明日我事最大，这可是你说的，你今日也未做到！”
“我的小祖宗，”他用手帕将她手中泥土擦拭干净，旋即抬眸看着她道，“我可是为了你从鸡鸣前就起来了，可奈何春桃宴之后处理的事情也就多了些，所以才就晚了些……”
她眼睫微颤，只用袖子擦拭眼中泪水，平静道，“知道了，立冬，你与他们一起将这箩筐抬回厨房罢。”
江归寻按了按太阳穴，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次，真与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