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沈晏宁平静地说道，他想笑一下，但是没有成功。
片刻后，他收拾好了情绪，平静地说道，“当年，我在模模糊糊中，听见凶手的同行人叫他‘贪狼’，后来一直就追着这个线索找，但是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相关的信息太少了。
“只能做一些假设，比如‘贪狼’究竟代表了什么，我曾经没有思考过与北斗相关的可能性。
“后来，还是上学的时候，我找徐教授帮我做了几次认知问话，帮我去回想当时现场的一些细节场景。
“直到某一次，我回想起那个少年拿着的匕首上有一个小小的北斗图案，其中一颗还是非常醒目的。
“我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才发现那颗亮的星就是北斗中的天枢，而天枢又被称为贪狼。”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烟掐灭，在最后一点儿白色的烟气中，缓缓地说道，“后来在‘7.28’行动中，我在杭口码头的集装箱里搜剿来的木箱上，发现了这个北斗的标志，那一次后来徐伟想要杀了我。”
“那你怎么来了长林？”
其实郁琮一直有点儿疑惑，好友明明在春河市局很受重用，“你都在‘7.28’中查到了相关的线索。”
“可能是打草惊蛇了吧，让他们转移了，或者春河只是他们的过站，并没有投入太多。
“那次之后的两年时间，我都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了。”
沈晏宁叹了口气，“后来，还是国际刑警提供了消息，说是在长林发现了北斗的踪迹，所以我才申请调过来。
“没想到批准的还挺快。”
“……”郁琮翻了翻眼睛，“不要凡尔赛，你不知道当时长林压了多少案子，闻副局知道你要来的时候，感觉整个市局大楼都被他的快乐污染了。”
沈晏宁注视着对方，“五年前，我进修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博客，博主的名字是Alkaid，对‘标本杀手’案子记录的非常详细，我当时曾经有所怀疑，这个博主可能就是凶手，不过后来也没有时间具体查询了。
“昨天遇到开阳的时候，从他那边证实了这个想法。”
“乔伊特·多林就是摇光？”郁琮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展开。
沈晏宁点了点头，“没错，开阳亲口证实的。”
他拿出那个从仓库中搜索到的镶着蓝色宝石的袖扣递过去，“你看这个，座托的下面除了写着mizar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北斗图案，里面的开阳星是不一样的。”
郁琮好奇地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在明亮璀璨的光线中看清了好友所描述的图案。
明明曾经已经被瓦解的组织，而且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但它们似乎又在黑暗中重新复活了，汲取着血泪，如同野草一般，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仍旧影响广泛。
不知为什么，郁琮忽然在心中生出一股冷意。
他下意识地问，“晏宁，你说我们真的能够将坏人抓完么？似乎我们每次抓到了一个，又会有更多的冒出来，前面永远都是黑暗，就连这样的白天，都有阴影存在，如果是这样，我们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而且我们身边的战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站到对立面去，成为敌人。
“当初钟副局接过禁毒支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站在天台上，他说我们得给魏队长和牺牲的同志们一个交代，要全力找到杀害他们的凶手。
“可惜，现在，他成了对方的帮凶，一丘之貉……”
郁琮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黑眼睛里露出一种受伤的神色。
沈晏宁静静地看着对方，伸手将从对方椅子上拿起来的外套递了过去，“穿上吧，现在这个天气多少感觉有点儿冷了。”
“……”郁琮怔忪了一下，感觉对方的话里似乎有点儿别的意思，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来，听话的穿好，缓缓地说道，“你说吧。”
“……”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年一直在查案子，抓了很多凶犯，他们的脾气各种各样，杀人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这行做了这么久，其实有很多人的热情都已经消退了，只剩下一种责任。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做警察的。开始我只是想要抓到杀害家人的凶手，但后来越来越放不下，越来越能体会到受害人家属的感情，如果案子不破，真正的正义没有来到，他们就会一直活在自责和折磨当中，困顿一生。
“可能凶手永远也抓不完，但是抓到一个他们也就少了一个，社会也就能更稳定一些，老百姓也就能更有安全感一点儿，受害人家属也能走出阴霾，重新开始生活。
“这可能就是它的意义。”
沈晏宁缓缓地说道，深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点儿笑意，“你做缉毒警察应该差不多也是这样。开始的目标都很小，可能只是想要你父亲这样的情况不再发生，影响一个本该幸福生活的普通人的一生。
“这些年过去，你肯定也会感受到与差不多的感受，毒贩伏法，那些被毒品坑害的家庭似乎也能重新过回正常的生活，也在无形中阻止了更多家庭陷入不幸。
“其实，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也确实变向的实现了最初的那个目标。并不是没有意义。”
他顿了顿，“小琮，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虽然我们的前面永远面对着黑暗，但尽可能的让我们的身后是光明吧。”
“……”
郁琮张了张口，半晌才缓缓地说道，“你……给了我很大一碗鸡汤，但好像还挺受用的。”
他点了点头，再次肯定的说道，“我现在好像又觉得可以了。”
“效果这么好？”沈晏宁揶揄着好友，对方似乎确实恢复了活力。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把北斗查下去？”
郁琮再次问道，语气认真。
沈晏宁伸出手，“我刚刚已经就同意了啊。”
【不过，你给了我烟盒。】他没有将这句话吐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