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宁摇了摇头,有些迟疑,“王佳美的人身意外保险金指定了受益人,不算是遗产。我只是有些奇怪,于成鸣为什么要更改自己的意外保险的受益人。
“但我现在还想不太明白这件事情。”
“压力别太大。”闻炳彪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虽然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确实很恶劣。
沈晏宁怔了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有一点儿让他感觉到疑惑的地方没有被解开。
闻炳彪张了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走廊外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目光一起看向前方。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再被敲响三声后,推了开来。
“什么事?”闻炳彪看着来人的脸色皱着眉头问道。
“闻副局,沈副,刚刚接到报警,有一名男子在家中被害身亡。”赶来的刑警快速地说道。
这倒让闻炳彪没有反应过来,刑侦支队天天会接到案子,也不至于就如此匆忙来报。
“……”沈晏宁的眼睛动了动,他有一种预感,“地址是南城的别墅区?”
对方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说道,“是的,沈副。是南城的别墅区,报案人是于成鸣的女儿,于秀妍,说自己的哥哥在家中被害。”
沈晏宁抿了下唇,站了起来。
他看向了一同站起来的闻炳彪,“闻副局,申请报告的事情还需要麻烦您……”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你带着技侦和法医去现场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沈晏宁点了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他转身向外快速走去,拿出电话拨通了王希和谭梁的电话。
商众跟在后面,他不禁在心里想到,【这一家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没有等待电梯,从安全通道匆匆而下。
片刻后,几辆警车驶出了市局的大门,汇入到了门前转盘道的车流之中。
四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位于南部新城的别墅区,在门卫打开栏杆后,依次驶入,停在了其中一栋中。
刘斐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明明上午他还在和对方交谈,下午葛卓却已然离世,这让他有一种莫名唏嘘的错位感。
他们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于秀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化着淡妆的清秀面容上显出几分惊慌的神态来。
沈晏宁的目光注视着她,以及低着头站在她身后的艾丽华。
这倒是刘斐第一次看见于秀妍,只是觉得她有一些面善,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沈晏宁语气冷静地说道,“于小姐,请节哀。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刑警,我姓沈。”
于秀妍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苦涩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回来的时候自己开的门,华姨在后院除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我进来后想要去二楼的书房,结果就在转角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卓哥,我先报了急救,医生来了说他已经不在了……”
她说不下去了,哽咽了起来。
艾丽华有些担忧,抬起双手安抚性的放在了不住颤抖的纤细双肩上,给予了对方一种精神上的支撑。
她语气冷静地说道,“卓先生可能是失足踩空了台阶,从上面摔下来,砸到了头。
“都怪我在除草……没有及时发现。”说到这里,她也几乎是压抑着哭声说道。
沈晏宁在她和于秀妍之间转了一圈,露出一丝疑惑的情绪,但随后他也只是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刘斐继续,就开始往二楼缓台的方向走去。
商众紧随其后。
谭梁和刘昭正蹲在死者葛卓的面前,进行初步的查看。
葛卓穿着一身整齐的休闲服,头朝下栽倒在二楼的缓台上,脚上穿着一双深蓝色的棉拖。
他的头部旁边有一个被撞破了中部的大花瓶,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白色的陶瓷碎片散落在他的身边。
沈晏宁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了正在和刘斐谈话的艾丽华。
但马上,他就微微怔忪了一下,视线游移到坐在沙发上的于秀妍,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的侧面轮廓竟然十分相像,仿佛一个模子中刻印出来的一样。
沈晏宁眯了眯眼睛,想到了刘斐的报告中提到,艾丽华差不多是三年前来到这个家庭服务的,管理整个家庭的日常……
“沈副,你有什么发现?”他的思绪被突然起来的问题打断。
沈晏宁皱着眉头看过去,正对上刘昭看过来的目光。
他抿了下唇,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不悦,快速地说道,“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是有人制造出来掩人耳目,给警察看的。
“葛卓肯定不是死于失足踩空楼梯,摔下去正巧砸在花瓶上,失血过多的这个原因。老谭,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才对。”
谭梁被怒气波及,看了一眼刘昭,没说话。
“……为什么?”商众却在这个时候低声问道。
“……”谭梁在心里有点儿复杂,在沈晏宁被打断思路生气嘴毒的情况下,小刑警无异于撞在了枪口上。
“你要仔细观察。”
沈晏宁的声音有些低沉,耐着性子说道,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对方,“你还是不敢看尸体?”
商众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否认,他现在确实还是不太习惯查看尸体,尤其在上一次遭受袭击,差点儿被掐死以后,每一次出警直面尸体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心跳过快,呼吸急促,有一种被卡住喉咙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就仿佛自己才是那具尸体。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儿时间,并且每况愈下,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他无能为力。
上一次查看王佳美和于成鸣的尸体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有观察,都是刘斐在一边讲述给他听的。
现在,他有些后悔跟上来,这个毛病肯定会被观察力敏锐的沈晏宁察觉,但他不想失去刑警的工作。
“我……”商众张了张口,他想要解释,但迎着那双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时他知道说什么都会成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