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顾清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打起了精神。
袁僖将遇上晏明尘的事说给了顾清，道：“那魔族看上去实力并不弱，若是按原来计划，不得不防。”
“我明白了。”顾清在心中权衡了一下，道：“先按计划行事吧，我会提前通知仙盟那边注意接应。
而且若能成功，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明白了，你先休息吧，外面交给我们。”见顾清已有安排，袁僖也并未多说了。
顾清将这边的消息通过两人之间的联系告知了虞孟，想让他转达一下，却并没有收到虞孟那边的回应。
“阿孟，阿孟？刚刚的消息你收到了吗？”顾清问着。
“收到了。”虞孟在这个时候才回应道，声音中带了些阴阳怪气：“怎么，我不是管不了你吗？怎么又来让我帮忙了？”
“我……”顾清自知理亏，只嘴硬道：“你什么时候又同步我的记忆了？”
“怎么，若我不同步，你要一直瞒着我不成？今天又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顾清，你自己不心疼一下自己，也心疼一下我可以吗？
你不知道看你受伤我有多难受。那个黄浩，真值得你如此吗？”
还在妖域的虞孟握紧了拳头，想起顾清今日受的伤，深藏的那股子暴戾就漫上心头，连传音过去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
他有时真的恨，恨顾清的心为何那么大，总是念着别人的安危，却不管那一刀刀一剑剑扎在她身上，即使能康复，伤到的那一瞬也是痛的。
顾清不在乎，但是他在乎。
他恨不得此刻就到顾清身边替她挡了那些刀剑，也杀了那些担不起事儿总要她来护着的人。
可他不能，他爱她入骨，便不能强改了她的个性，叫她变成只有自己的笼中雀。
只能在心里盼着，盼着顾清能为了他，变得更在意自身安危一些。
两人本就心念相通，顾清感受得到他的情绪，沉默了一瞬：“对不起，阿孟，我下次会注意了。
只是这路很长，踩上荆棘在所难免，我确实不敢向你承诺不会有下次，只能说尽力而为。”
“顾清，你！”虞孟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上，输得从来是他，“罢了，我知道了，你说的我会转达出去的。”
“嗯，辛苦阿孟了。”
得了虞孟的应允，顾清将心念收回，困顿地倚靠在葛心柔肩头，对其他人道，“消息我已经传出去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说罢便闭上了早已疲累的眼睛。下次，下次还是尽量避开这种情况吧。
一夜平静。
第二日，醒来后的顾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黄浩换药的杜仲。
她问道：“如何？可以移动了吗？”
“大体上没什么问题了，他的恢复能力比我想得还要好些，但是背着走却还是不太好。”杜仲一边换药，一边答道。
“那还是把他带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顾清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带轮的病床，继续问道，“用这个应当无碍吧。”
“无碍，走吧。”杜仲点头应下。
众人开始往碎月旧墟去了，他们这次的目标，是让这片绝灵之地不再绝灵。
————
碎月城内。
将今天顾清弄出来的骚乱处理完的鲁铮，有些疲惫的坐在了城主府的椅子上，用自己还尚是血肉之躯的右手揉了揉眉心。
他本以为这次牺牲那些机关人可以解决掉顾清，但是顾清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不仅没能解决掉她，还因此跟黄浩起了冲突。
刚刚黄浩说的话，又开始在他耳边跟那些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混响。
“鲁铮，你现在还是之前那个你吗？”
他将手抚上了脸，从桌上的镜子中看向自己，竟觉得有些陌生。
灰色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刚刚那一点犹疑在此刻又化为了眼底的暗流。
是啊，怎么不是了？
我一开始，就是想给凡人们与修士争命的机会啊！
不过是想杀一个顾清而已，那些伪君子们杀的凡人还不少吗？
修仙之人，凭着天赋夺天造化，肆意妄为，视凡人为蝼蚁，又为何杀不得。
他站起身来，往外面走了一步，对外头人道：“可找到那两人了没有？”
下首的人额间已有冷汗，以他们之前的经验来看，现在这种状态的城主是最不好惹的。
“说话！哑巴了？”侍卫还未想好如何对答，鲁铮的声音又更大上了一些。
“报、报告城主、属下无能，并未找到那人踪迹。”侍卫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废物！”鲁铮踹了那人一脚，“滚下去吧！”
那人只好战战兢兢地撤退，以往这种时候只有千面大人才能降得住城主。
可今日，千面大人不知为何和城主大打出手了，还被那闯入的女子带走。
他们这样的小卒，确实不敢在城主面前多待。
然而他转身未到门口，又听到了身后鲁铮的声音。
“回来！”
他心头一惊，赶紧转回来颤颤巍巍回答：“城主，还有什么吩咐？”
“小鸾那边如何了？”
“公输小姐她在那房间里，没闹但也不理人。”侍卫如实答道。
“带我过去看看。”鲁铮眉头紧蹙，跟着侍卫往安置公输鸾的地方去。
到了那边，公输鸾正背对着大门，在窗边的桌子上摆弄着之前顾清送她的从裴昕那来的小玩意儿。
她听到身后有响动，也没转身，直接道：“说了不要来烦我了，出去！”
“小鸾，是我。”鲁铮的声音很轻，像随波逐流的人在渴求一块暂歇的浮木。
公输鸾停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收起来了，却依旧没有回头：“怎么，你现在要来杀我了吗？就像杀顾清姐姐那样？”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中意的……弟子和妹妹。”鲁铮看着公输鸾的背影，心中竟有些委屈，“而且她也并没有死。”
“但是你想她死，不是吗？”公输鸾转过了身来，长长刘海下的眼睛隐隐发着金光，在鲁铮眼里灼的他有些痛。
他沉默一晌，不知道如何回答。
公输鸾看着他，问起了和黄浩一样的问题：“鲁铮哥哥，你还是之前那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