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把一天当成十天过，一年当成一生过。”
“在这自象山，放空一切想法和，只是感觉着这风，云，日，月，冷，热，饥，渴就好。”
“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这自象山。”
“困了就睡，饿了就吃，闲暇就呆着，无聊就看各种的生灵是怎么活着。”
“对它们不打扰，不帮助，只是旁观就好。”
“发愣，就是这个意思。”
天蚕说道。
“。。。”
“那不就活废了么？”
“吃了睡，睡了吃，这种活法真是太。。。爽了。”
“也只有天蚕爷爷这么厉害的仙人才能做到了。”
韦宝笑道。
“只要你想，随时你都可以做到发愣的开始。”
“要不要和我一起。。。”
“等办完了小五的事情，来找我，我带着你一起在自象山发愣吧。”
“要学到我刚才打你的那个境界，相信很快就能达到了。”
天蚕笑道。
“什么奇怪的练功方法，要么把自己练废，要么。。。把自己练胖。”
韦宝心里想着，对天蚕的这一套说法并不认同。
“怎么你不乐意？”
天蚕看韦宝没什么反应，笑道。
“我在想，仅仅是这么发愣也总得有个练法吧。”
“按爷爷的说法，仅仅是靠这么发愣的活着，我们村子里有个叫沈成星胖子，已经成仙了。”
韦宝说道。
“当然有。。。”
“你不要是学我这种更快更有力的招式么？”
“我告诉你。”
“要想更快，你的身体就要适应更慢。”
“等到你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慢得像是停止不动的时候，你就会变得更快。”
“当然，你的身体自然也变得更强。”
天蚕说道。
“怎么可能。。。”
“爷爷说得轻巧，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韦宝说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天蚕说道。
“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试不试都是一个结果。”
韦宝说道。
“你看好了。”
天蚕抓起了一把地上的桑叶，随手往高处一丢，天蚕由慢变快的移动了起来，它白白胖胖的身影像是一条长线一样，在韦宝的眼睛里拖曳闪过，等到桑叶刚落到了地上，韦宝急忙回过头去寻找天蚕的踪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乖孙，在我的眼里，你不过就是一个静止不动的石头。”
天蚕的声音在韦宝的面前响了起来。
它把头顶住了韦宝的肚腹，一只小手托着韦宝刚转过来的下巴，往上捅了一捅。
“。。。”
“好快。。。”
“韦宝明白了。”
“天蚕爷爷刚才并没有破掉我的金光照，而是闪开了。”
韦宝被捅的仰着头，说道。
“这种速度，你想学么？”
“一百年左右，就能学成。”
天蚕说道。
“一百年。。。”
“算了，我不学了，我还是先回家吧。”
韦宝摇了摇头，说道。
“嗯。。。这点时间也不算什么啊。”
天蚕说道。
“我就算是啥都不干，天天这么活着，一辈子也活不到一百岁。”
“这种生活，我不喜欢。”
“我还是回家吧。”
韦宝说道。
“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的家人和朋友？”
天蚕说道。
“是啊，有他们在，我活着才有意思。”
韦宝说道。
“不过就是百十年的光景，我等着你。”
天蚕笑道。
“你还是别等了。”
“不是说地上一日，地下一年么。”
“你等不起的。”
韦宝说道。
“等得起。。。等得起。。。”
“这自象山啊，时序与地上无差。”
“地上一日，这里也是一日。”
天蚕说道。
“为什么？”
韦宝问道。
“不可说。。。”
“等你陪我个一百年，我再告诉你。”
天蚕说道。
“陪。。。陪不起。”
韦宝说道。
“等你阳寿尽时，我会让那五个小鬼带你的生魂到这里。”
“至于别的事，不用你管。”
天蚕说道。
“为什么是我？”
“你一定要我陪着你么？”
韦宝说道。
“这是我对你的特别的爱啊。”
天蚕笑道。
“。。。”
“坏了，这老虫子是缠上我了。”
“得想法子。。。”
韦宝心里想着。
“天蚕爷爷，你在这里多久了，总可以告诉我吧。”
韦宝说道。
“嗯。。。久到还没有生人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去过望川，后来，我从福耀湖那里来到自象山，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
“只是我孤单一个虫。。。”
“那时，这里什么都。。。没有。。。”
天蚕说道。
“你在哭么？”
韦宝听着天蚕的话音里有些悲凉，问道。
“我在这里，遇到的不是仙妖魔神就是鬼灵精怪，可是生人，你是头一个。”
“所以。。。”
天蚕说道。
“爷爷，怎么了？”
韦宝问道。
“所以我要给你。。。特别。。。”
天蚕话没说完。
“爷爷，我知道了，不用再重复了。”
“韦宝接受，行吧。”
“但是要在我不是生人之后，你就让我安生的活一辈子吧。”
韦宝说道。
“这算你的许诺么？”
天蚕听完韦宝的话，似乎高兴了起来，声音高了几度。
“算。”
韦宝说道。
“好。。。好。。。”
“我不『逼』你练什么五『色』玄光了。”
“下辈子再教你。”
天蚕笑道。
“天蚕爷爷，你在我的意识海里怎么不变成那个小娃娃呢。”
韦宝问道。
“那是让小五看的。”
“我怕他不习惯。。。”
“在这里，不用那样。”
“用原形待你，你才能感觉到我的特殊的。。。哈。。。不说了。。。”
天蚕笑道。
“世界这么大，爷爷怎么不出去转转。”
“再好的地方，也不能年年呆着吧。”
韦宝说道。
“我走不了。”
“很久以前，我就试过了。”
“这自象山，是困妖的刹界，我只有修成了仙身，才有机会出去。”
“原本和我争斗不休的那条大蛇，都修成了仙身，飞升而去了。”
“对了，它前几年还回来看我，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和我炫耀能出入这自象山。”
天蚕说道。
“天蚕爷爷，你是妖么？”
韦宝说道。
“嗯。。。”
“一直都是。。。”
“听到来的客人们，一口一口的叫着我仙人，我的心里。。。不是滋味。。。”
“乖孙，我好想出去啊。”
“外面的世界，我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
“你说，能有这自象山好么？”
天蚕说道。
“没有。。。”
“我实话实说，我见到的地方，自象山是最好的。”
“可是，外面的世界，是这自象山千万个这么大。”
“我也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
“和爷爷也说不清楚。”
“但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韦宝说道。
“我的蛇兄和我说过，它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游遍了四海。”
“听得我好想出去。”
天蚕说道。
“哈，原来和你天天斗的那条大蛇成了仙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旅游啊。”
韦宝笑道。
“是我，我也这样。”
“不，我要用更多的时间去转遍它嘴里说的大山大川才行。”
“四海么，我就不去了，我有些怕水。”
天蚕说道。
“哈哈，原来天蚕爷爷还有弱点。”
韦宝笑道。
“我的记忆里，还记得到处都是水，我不断的在往水里沉下去。”
“我不停的挣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这个噩梦，我忘不掉。”
天蚕说道。
“这世界上啊，都是一物克一物，不管是谁都有怕的东西。”
“我的几个伙伴啊，哈哈。。。
“姬流怕高，玢宁怕苦，成星怕饿，思南怕惹事，总是有个怕的。”
韦宝笑道。
“你呢？怕什么。。。”
天蚕说道。
“我啊。。。我什么都不怕。。。”
韦宝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脸，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这里呆不了多久。”
“韦宝，早点死吧，能早些来陪我。”
天蚕说道。
“？”
“爷爷的意思我懂。”
“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韦宝想着。
“嗯。”
韦宝应了一声。
“我看看你的阳寿还有多少。”
“以前有位老友，教了我一招半式，现在正好用上。”
天蚕笑道。
“爷爷，你能看出来这东西？”
“还是别看了吧，我一个生人，也活不了几十年的。”
韦宝惊了一下，之前他吃了这么多参须的事，怕是要漏泄了。
“还是看看吧，我心里有个数，总不能没个期限的在这里发愣吧。”
天蚕说完，也不管韦宝是不是答应，一只小手捏住了韦宝的手腕稍加些力，划出了一道血口，将挤出来的血，抹在了手掌上。
“玄『性』玄生，生死无常。。。鉴。。。”
一声道诀喊出之后，天蚕手掌上腾起了阵阵水汽，蒸发了那一抹血迹。
“『性』喜，不安，无疾，少食，活络，属土，炁。。。”
“什么。。。你的体内，有先天炁脉。。。”
“你是炁宗后人。。。”
“不。。。不可能的。。。”
“炁宗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天蚕显然是吃了一惊，说话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天蚕爷爷，你怎么了？”
“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韦宝奇怪着。
“乖孙，你爹娘是谁？”
天蚕问道。
“？”
“天蚕爷爷，你问我爹娘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测我的阳寿，还要这么复杂么？”
韦宝说道。
“唉，也是，为了你，他们一定不会用真名。”
“想必，他们一定是从川外来到望川境吧。”
天蚕说道。
“我娘是，我爹不是。”
“我娘已经过世了。。。”
“天蚕爷爷就是问了，也是白问。”
韦宝说起娘时，有些难过，唉声叹气起来。
“你娘。。。和你家里，说她是从哪里来的么？”
天蚕说道。
“我还记得。。。”
“我娘死的那天，她说过。。。”
韦宝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那还是他小的时候，最后一次和娘说话的时候。
=====
忘川村里，韦宝的家门内外，挤了不少的村民，仅仅为了方便人出入，才留出了一条出口。
韦宝娘病发不治到了弥留之际，把韦宝叫到了床前。
“宝儿，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韦宝娘说道。
“去哪，我也要跟娘去。”
小韦宝说道。
“你不能去，那地方，只能娘自己去。”
韦宝娘说道。
“不，我就要去。”
“我要和娘在一起。”
“我不要娘走。。。”
小韦宝好像明白了什么，哭出了声。
“别怪娘，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是娘的命。”
“可娘高兴有你在。”
“这人世，娘没白来。”
韦宝娘说道。
“娘。。。”
“我是许了愿的。”
“我是许了愿的啊。。。”
小韦宝哭着说道。
“大根，好好待宝儿，知道么？”
韦宝娘伸着手，拉住了在一旁的韦宝爹。
“知道了，善芳。。。”
韦宝爹哽咽着说道。
“我这个外乡人，能在望川这里快活了几年，也知足了。”
“大根。。。”
“谢谢。。。”
韦宝娘牵着韦宝爹的手，挤着一丝笑意。
“我这伤。。。”
“我有件事瞒了你们。。。”
韦宝娘说道。
“？”
“那不重要，善芳，那都不重要。。。”
韦宝爹用肘弯擦了擦快要涌出的泪水，说道。
“不。。。”
“我要说。。。”
“宝儿，大根，记着。。。”
“我的身上，还有一枝笛子，留给宝儿。。。”
“大根，我的名字，也不叫什么善芳。。。”
“不过，这不重要了。。。”
“我从那玄天宗逃了出来。。。”
“到了这望川。。。”
“我的爹娘死在了那里，只有我。。。”
“虽还活着，可我的内丹碎了。。。”
“能活这几年，也是知足了。。。”
韦宝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娘，你累了么？”
小韦宝趴在娘的怀里，说道。
“娘。。。不累。。。”
“娘只是。。。要走了。。。”
韦宝娘说道。
“善芳，你是谁我不在乎，你就是我的善芳。”
韦宝爹已经哭得满脸泪水，说道。
“大根，我在乎。。。”
“我在乎你，在乎宝儿，在乎在忘川村。。。”
“我来望川之前，放不下恨。。。”
“可有了你，有了宝儿，我放下了。。。”
“人间，也没什么不好。。。”
韦宝娘手『摸』着韦宝的头，说道。
“娘，宝儿不让你走。。。”
小韦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声的哭喊着。
“宝儿，听娘的话，好好做人。。。”
“以后，也别出了这望川。。。”
“咳咳。。。”
“娘。。。爱你。。。”
韦宝娘又重重的咳着，鼻孔和眼睛都流着血。
“娘。。。你别走。。。”
小韦宝哭喊着。
“爹。。。娘。。。我来了。。。”
韦宝娘这一声高喊，似乎要用完了身上的力气。
她闭上了眼睛，笑着。。。
“娘。。。”
“娘别走。。。”
“娘。。。”
小韦宝抱紧了娘，不断的哭喊着。
韦家的门外，围满了村里的人，他们和几位长老们都低着头，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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