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庄，汤室。
“老邦哥哥，这八味忘缘和你的煎饼有什么关系。”
玢宁说道。
“改良口感啊。”
“这汤我尝过了，在成汤时，味道还不错。”
“这种味道要是放到我的煎饼里，一定会在地府大卖的。”
“就叫孟婆煎饼，怎么样？”
邦未至说道。
“。。。”
“好。”
玢宁不知道怎么回答它，看它这么兴奋，只得应了一声。
“连招揽生意的词我都想好了。”
“啊。。。来尝尝遗忘的味道，孟婆煎饼，你的不二选择。”
“怎么样。”
邦未至笑道。
“啊。。。遗忘。。。”
“你就不怕喝了汤后，忘了你之前说的那些事么？”
玢宁说道。
“没事，在最后一味药加进去之前，这八味忘缘的汤水，只是普通的汤水。”
“喝了也忘不了什么的。”
邦未至说道。
“最后一味药，就是你说的婆婆做的药引么？”
玢宁说道。
“嗯。。。”
“这份药引，我们是没有接触到的可能。”
“由孟姜孟戈孟庸三个姐妹在去桥后时，等热汤架到转生石井那边，才会放进去。”
“其实并不多，一大锅汤，只需要倒进去一小包就够了。”
邦未至说道。
“你看见过是什么样子么？”
玢宁说道。
“黑乎乎的，有点生姜黄，像屎一样。”
“不对不对，是像黄泥一样。”
邦未至说完，又觉得形容的不妥，连忙改口。
“没准，还真是屎吧。”
“哈哈。。。”
玢宁笑道。
“别说是我说的，我也是乱猜。”
“你们是婆婆的客人，她要是闲下来回来了，问起你们，你可别说走了嘴。”
邦未至说道。
“放心，我口风严着呢。”
玢宁笑道。
“记得就好，不然我能让孟戈给打出屎来。”
邦未至说道。
“对了，刚才你说的用柴的四种木料，另外两种是什么讲究呢？”
玢宁说道。
“桑树本来不是鬼树，也没有什么讲究，不过生人们总觉得它的这个桑字和死丧的丧字谐音不吉利，也就把它归为鬼树了。”
“在庄子里，用它来做为柴焰，仅仅只是消除柳木的味道。”
邦未至说道。
“嗯，我师父说过，桑叶可以降晕，桑椹能治热病、妇女病和炎症。”
“如果生吃的话，还能治腹泻。”
“做为辅药的话，补肾，止咳也是可以的。”
玢宁说道。
“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我在这庄子里，学了小半年，才强记住了我需要的东西。”
“至于用料的细节么？我没有这个心思去记。”
邦未至说道。
“可惜，忘川村也没有桑树，只有更远的山上才有。”
“村子里大多是桃树，桑树不能种。”
“师父有时要用药，就要到很远的山上去采，大半天才能回来。”
玢宁说道。
“种桑树也不难，很容易活的。”
邦未至说道。
“不行，种不活的。”
“不是不种，只是村子的附近，不管怎么种，桑树都是枯死。”
“所以就不再种它了。”
玢宁说道。
“连桑树都种不活，那才是见鬼了。”
“你们村子可真奇怪。”
邦未至说道。
“那槐树呢？”
玢宁问道。
“从字面上，木中藏鬼，意为生魂栖居之地。”
“槐树可是名副其实的鬼树。”
“它是这四种燃木中阴气最重的一种。”
“所以生人常在墓园祠堂的附近，种槐树来祭奠先祖。”
“每年祭拜和献食时，就希望能靠着槐树的阴气，引来先祖的眷顾。”
邦未至说道。
“我说呢，在我们村的坟山上，就种了许多的槐树。”
“韦宝哥还爬上树藏我们。”
“后来让他爹捉住给揍了一顿。”
玢宁笑道。
“哈哈。。。”
邦未至笑道。
“你说，槐树真能引来先祖的眷顾么？”
玢宁笑道。
“引是引不来的，生人死后，也就那么六七天，才能徘徊在阳间。”
邦未至说道。
“那还叫什么鬼树啊。”
玢宁说道。
“有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喜欢。”
“不过，槐树只是吸引，那些鬼近不了树身。”
“可笑的是，生人要是遇到了恶鬼，站在槐树下，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邦未至笑道。
“嗯，槐树在我们医者中，并不是鬼树。。。”
“相反，它可以驱邪，镇风。”
“槐叶可以清肝泻火，凉血解毒。”
“槐枝可以散瘀止血，清热燥湿，祛风杀虫。”
“槐角可以凉血止血；清肝明目。”
“它的药理，我还有很多没有学会。”
玢宁说道。
“嗯。。。”
“生人死了，生魂离了肉身，在人间呆不了几天的。”
邦未至说道。
“生人在死后的六七天再之后呢？”
“为什么不能常在阳间呆着？”
玢宁说道。
“时辰到了，地府的无常阴司自会前去勾魂。”
邦未至笑道。
“无常鬼么。。。”
“我听师父说过。”
“医者就是和无常鬼抢人命。”
“要在它们到来之前，治好病患。”
玢宁说道。
“不准的。。。”
“生死有命，不存在抢不抢。”
“不然，无常阴司次次走空，还不得烦死。”
邦未至笑道。
“无常鬼在地府，应该有很多只吧。”
“人间无时无刻都有死去的生人，它们怕是要占地府鬼卒的一半以上了。”
玢宁说道。
“不。。。”
“无常阴司只有两个。”
邦未至伸出了两只手指，笑道。
“两个？”
玢宁听的糊涂。
“因为它们常年穿着一身黑和一身白，我们都叫它们黑白无常。”
“姓名是谢必安和范无救。”
邦未至说道。
“那。。。它们怎么能忙得过来啊。”
玢宁说道。
“告诉你吧，地府的黑白无常，原是鬼王中的两只。”
“它们是鬼王中的异类，不生伤杀之心，却是善心极重。”
“不过，它们也不会管鬼厉害人。”
“往往是在一边看着，等着勾魂索命。”
邦未至说道。
“鬼王。。。还有善心的？”
“它们不是恶鬼中的恶鬼么？”
玢宁说道。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极恶中会出异类。”
“就像至善的仙人中也有作恶的一样。”
邦未至说道。
“它们是怎么做到同时勾魂索命的，不可能的。。。”
“这么多人在死去，只是两只鬼，哪怕是鬼王也好，不可能忙过来啊？”
玢宁说道。
“哈哈。。。”
“这就是它们的本事了。”
“它们得了仙缘，被传授了上等仙法。”
邦未至笑道。
“哪个仙人这么坏，还要传它们仙法。”
“是什么仙法呢？”
玢宁说道。
“分身之法。”
“在阳间使一身幻变万身。”
“后来，冥王看它们俩个敬业，效率高，又准了它们去枉死城。。。”
“这下它们就可以用。。。”
邦未至说道。
“好了，我不想听了。。。”
“就是因为什么分身之法，才能这么快的勾去了生人的性命。”
“什么敬业。。。”
“什么效率高。。。”
“它们是在害人。”
“它们是我们医者的敌人。。。”
“我不想再听关于黑白无常的事了。。。”
邦未至没想到玢宁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哦。。。”
“不讲就不讲啦。”
“我也不想让你生气。”
“玢宁，别怪我啊。”
邦未至说道。
“不怪你，我怪的是那两个无常鬼。。。”
“要不是它们，人间死不了这么多的人。”
玢宁说道。
“。。。”
“既然你不想听，我就不和你争辩无常阴事的事了。”
邦未至说道。
“我和我师父不想有人死。”
“看着自己认识的爷爷奶奶们一个个死去，我心痛。”
“我们忘川村因为有师父在，没有多少人会得急病死去。”
“可是，总有人老去的。”
“我和师父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玢宁说着双手掩住了脸，哭了起来。
“玢宁。。。”
“世无良医，枉死者半。”
“你们尽力了。。。”
“别伤心了，这不是你们医者的错。”
邦未至说道。
玢宁可听不进去邦未至的话，哭了有近半刻钟才停了下来。
“老邦哥哥，给我口汤喝吧。”
“我尝尝现在是什么味道。”
她是哭累了，想找口水喝。
“哈，不哭了就好。”
“看你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了。”
“想想，还是让你哭个够，心里能好受些。”
邦未至笑道。
“嗯，我好多了。”
玢宁说道。
“给你，有些烫，慢慢喝啊。”
邦未至拿着一柄木勺，盛了些汤水，递给了玢宁。
“好咸啊。。。”
“这。。。汤怎么这种难喝。。。”
“不喝了，还是给我些清水解解渴吧。”
玢宁说道。
“清水有的是。”
“三五。。。说你呢，你盛些水来，送到我这。”
邦未至吆喝着头上的那个负责下料的鬼卒。
“好。。。”
那个三五踩着身边的几口料箱，跳到了二楼。
不一会儿，它从汤室外端着一碗清水送到了邦未至的面前。
“跟你说多少次了，慢慢爬下来。”
“别老是从二楼过，这要是再遇到了孟戈，你还得挨鞭子抽。”
邦未至说道。
“嘿嘿，习惯了。”
“下次一定注意。”
三五那个鬼卒似乎和邦未至有些交情，一点也不怕它。
“见过玢宁主人。。。”
三五说道。
“你好。。。”
玢宁应了一声。
“老邦子，我回去加料了。。。”
三五说完，跑到了大锅的后面，爬上了高高的梯子，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老邦子？”
“原来，它们是这么叫你的，哈哈。。。”
玢宁被邦未至的这个绰号给逗笑了。
“咋？你知道老邦子是什么意思么？”
老邦子阴着脸看着头上的三五，说道。
“当然知道，我家的邻居就有一个叫这绰号的大叔。”
“邻居的孙婶婶就天天这么叫他。”
玢宁说道。
“你可别这么叫啊。”
“我不喜欢。”
邦未至说道。
“好。”
“我也不爱叫这种绰号的。”
“有名有姓的，加上敬语。”
“我叫你老邦哥哥，不过份吧。”
玢宁笑道。
“哈哈，说到了心尖上了。”
邦未至说道。
“你们别装了。”
“刚才我和玢宁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告诉你们，叫我时，都给我加上敬语啊喂。”
邦未至看到几个鬼卒在下面偷笑，大声说道。
“知道了，老邦子大哥。”
“哈哈。。。”
几个鬼卒起哄，故意调笑它。
“真是没救，下次再犯了错被捉到，可别怪我不护着你们。”
邦未至气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老邦哥哥，这汤水为什么这么咸啊。”
玢宁一边喝着水，一边问道。
“过会就好了，这汤料还没到加的时候。”
“你看，现在汤锅里升起的是白汽。”
“等过一会，这些白汽变成了绿色。。。”
“喂，四二，十一。。。你们干什么呢，快生火。。。”
“这火势弱了，不行不行。。。”
邦未至说道。
玢宁端着水碗，走到了四二和十一的鬼卒身后。
“你们渴不渴啊，这水给你们。”
玢宁笑道。
“我们身上带着呢，谢谢。”
四二和十一用手拍了拍身后的水袋，对着玢宁躬了躬身，笑道。
“玢宁妹妹，来，别管它们。”
“它们是生火的，每人都配水袋。”
邦未至说道。
“哦。。。我看它们脸色和嘴唇有些干燥了，就问一下。”
玢宁回到了邦未至的身边。
“老邦哥哥，你接着和我说说这汤水的事吧。”
玢宁说道。
“汤水分三种。。。”
“一是奈河水。”
“二是无根水。”
“三是余恨水。”
邦未至说道。
“汤水还和烧的柴一样讲究么？”
玢宁说道。
“不一样，烧的柴只是提味，但药效上，这些汤水不能缺。”
邦未至说道。
“奈河水也能做汤？”
玢宁问道。
“当然能。。。”
邦未至说道。
“可是这奈河水这么腥臭污秽，怎么能当汤水呢？”
玢宁说道。
“哈哈，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了。”
“在孟庸的房间里，有一汪池。”
“那汪池的奈河水只进不出。”
“需要放水进来时，就会拉动机括，待水位涨到够用时，再关闭机括。”
“这汪池的奈河水，就由孟庸去处理成无色无味的清水。”
“我们用的汤料，就是从她房间里取来的。”
邦未至说道。
“无根水，余恨水。”
“真是奇怪的名字，我没听说过。”
玢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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