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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祯是在狩猎第五天被找回来的,皇帝将所有随行的太医都叫了过去,听说赫连祯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出了这样的事,秋猎热闹的氛围也沉寂下来。本是七日的狩猎草草收尾。

赫连祯昏迷不醒,高烧不断。皇宫的太医用了不少法子,顶着被皇帝砍头的风险,花了好几日才将人弄醒。

人是醒了,不过好像有些不太正常,本该单纯的眸子变得混沌,痴痴傻傻,呆头呆脑。

皇后整日里泪流满面,皇帝让人彻查,几次三番折腾下来,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一句话来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赫连祯自导自演,没想到演过头了,反而害了自己。

夺嫡之争中少了一个赫连祯并没有什么变化,表面上风平浪静的闻都,背地里暗流汹涌。

应昭三十五年冬,翼王一方少府上书弹劾嬴王冒领功勋,吃空饷,贪污受贿……在闻都掀起轩然大波。

嬴王一脉反击,弹劾翼王截断边疆粮草供应,造成边疆万余士兵活活被饿死。边疆士兵士气低迷,险些让宁国的铁骑入侵应昭。

双方各执一词,言各有证据,争论不休。

与此同时,在翼王与嬴王互相撕扯之际,又有人冒出来弹劾大皇子越王,穷凶极恶,残杀手足,豢养土匪。

三方混战,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而此刻的皇帝沉迷炼丹,对一切事情轻拿轻放,态度成谜。

在这般诡谲汹涌的暗流下,大年的步伐悄然而来。

雪花纷纷扬扬,正映照了那一句诗词。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晏桉在玉雕澜弄了一艘大船,船内燃着炭火,与裴砚书耳鬓厮磨。

他叼了一块糕点,暧昧地送到裴砚书唇边。

裴砚书也格外配合,咽下糕点后,仰头去与他接吻。

他披了厚厚的披帔,将人搂进自己怀里,用披帔将人裹住。

窗外的雪花见了那火热的一幕,羞红了脸,融化在了水里。

唇分之际,牵出一条银色丝线。

裴砚书往晏桉的怀里缩了缩,抱着晏桉的腰,只留一个脑袋搁置在晏桉的肩上。

两人在船上呆了半天,天色渐晚时这才离开。

闻都很热闹。百姓们不关心朝局,街道旁的灯笼映照着他们的笑脸。

杂耍的人吹起了火焰,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文阁楼的东家准备了谜题,邀请来往的文人墨客,为新年添一份乐趣。

路边小摊的老翁将糖人递给了买糖的孩子,把那碎银小心收好。

晏桉走到卖面具的摊贩前,买了两张面具,一张戴在自己脸上,一张落到了裴砚书脸上。

他贴心为裴砚书戴好,光明正大牵上了他的手。

晏桉回首看他,发现裴砚书也正在看他。

走过长长的街道,好似就要这般长长久久走下去。

本以为这么唯美恬静的一幕,会保留到将人分别之际,没曾想路过一个巷子口时,在热闹喧嚣声的掩盖下,隐隐有一道脚步声传来。

晏桉拉着裴砚书往一旁让了让,刚让开,一道身形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是嬴王。

他一身黑衣,脸颊之上有一道血痕。

在这样的日子里,也逃不过被人行刺,可见闻都局势的严峻。

晏桉回到侯府就被梁定渊派人给看起来,原因是类似这样的刺杀不仅仅是嬴王遭遇了。

朝中大臣,除了以嬴王为主的一方受伤较小外,翼王和越王的人马都有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大臣没想到,这大年之中还要遭遇刺杀,有大臣身中数刀,当场身亡。有些死里逃生,还躺在床上。

梁定渊也没有例外,若非身边有个戍边多年的梁晏淳保护,说不定也得挨上两刀。

他是真的怕嬴王或许翼王派人把晏桉给乱刀砍死,给他一个丧子之痛。毕竟晏桉喜欢在外面荡着,整日里见不到人。

这种混乱,弄死一个算一个的疯狂,让整个闻都都为之震颤。

大年第三天,晏桉正在和家人一起吃饭,就听见冷兵器交接的声音。

他看向一旁的梁晏廷,兄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到声音渐渐平息,便见躺了一地的黑衣人,而护卫手中的刀还滴着血。

晏桉回到自己院子,磨墨嘱咐裴砚书,让他注意安全,并告诉他,年后皇帝上朝之日便动手。

应昭三十六年三月春,阔别三月的皇帝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一国之君,姗姗来迟。

他高坐龙椅之上,淡漠地注视着文武百官。

众人齐声高喊:“吾皇万岁。”

“平身。”

他的声音威严,不辨喜怒。

简单的两个字落下,便递给了旁边的小太监一个眼神。

小太监一甩拂尘:“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郎中令理了理自己端庄的衣着,出列。

“陛下,翼王殿下假传圣旨,蒙蔽圣听……”

翼王一听,当即出列,扑通跪在大殿之上:“皇上,臣冤枉。”

“……”

“……”

一只鸟儿飞进了临川侯府,落到了晏桉院子的窗户上。

看完信件,晏桉叫来了魑,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他。

“送进翼王府。半个时辰内。”

“是!”

魑抱着盒子,直接牵了一匹马飞奔到翼王府,敲响了门。

“谁啊?”

小厮打开门,魑笑着道:“找你们管家。”

话落,魑将一袋子银子塞在了小厮手中。

“等着,我去叫管家……”

“一去一来多有耽搁,我家大人催的急,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就劳烦转交管家,呈送殿下。”

说着,魑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

“若是管家问起,便说机密,关乎王府存亡危机,请殿下定夺。”

小厮看着魑严肃的面容,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觉得手中的东西格外沉重,点了点头后匆匆进了王府。

魑看了看四周,然后转身消失在王府的门口。

然而,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皇帝的亲卫便来到了王府门前。

王府被团团围住,亲卫们一通翻找,将那已经放置到翼王书房的盒子送到了朝堂之上。

皇帝打开盒子,玉玺与圣旨映入眼帘。

他拿起玉玺端详,越看脸色越沉。

“去将孤的玉玺取来。”

众人屏息凝视。

小太监很快将玉玺送上,两块玉玺放在一起,竟然看不出分毫差别。

大殿落针可闻,不少大臣额冒冷汗。

赫连画面色惨白,与他一脉的大臣面如死灰。

皇帝又拿起了盒子中的圣旨,拳头咯咯作响,他一把将圣旨砸向大殿之中跪着的赫连画,压抑的暴风雨疾风骤至。

赫连画看着那甩到面前,打开了半截的圣旨,脑海之中似有雷鸣作响。

那圣旨上字迹尤为熟悉,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他盯着那字,它们仿佛活了过来,一个个钻进他的脑海,一阵阵的晕眩让人难以招架。

他知道他完了。

他没空再去想这里面所为的阴谋诡计,因为他此刻找不到破解的法子。

那玉玺是从他的书房里发现的,这一点足够将他打落云端。

他颓败地低下头,被侍卫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三王逐位,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局面,最终由翼王被囚禁终身而落下帷幕。

闻都尚未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皇帝偶感风寒,接连罢朝。

越王,嬴王剑拔虏张。

在这样的情况下,晏桉安排好周边之事,然后拧巴着梁晏淳进了军营。

借着梁晏淳的关系,晏桉跟军营里的兵痞子们哥俩好啊,六六六啊,打成一片。

然后趁人不注意,成功将墙角撬走。等梁定渊、梁晏淳发现不对劲时,早已人去楼空,晏桉已经带着人到边疆开疆拓土。

梁定渊又惊又怒,深怕逆子晏桉干的好事东窗事发。

想把人揪出来打一顿,找不到人。

无奈只能捏着鼻子给晏桉扫尾。将三个儿子叫到书房,一阵商讨如何将军营里的人给凑齐。

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缠绵病榻。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会将皇位传给谁,皇帝却点了越王监国。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宁国边境,晏桉正招兵买马。

窃国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定的底蕴,一旦动手,面临数万大军的围剿,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谋划与分析,晏桉选定宁国复州,他以商队的由头混入复州,打算在复州蛰伏一段时间。

积蓄力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复州,然后以复州了根据地,展开对宁国江山的逐鹿。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于应昭三十六年仲秋驾崩。

大皇子赫连轩主持朝政,送皇帝入皇陵后举办登基大典。

大典那日,嬴王发动兵变。

文武百官被困皇宫,皇帝亲卫与嬴王军展开殊死搏斗,人心惶惶。

兵荒马乱的日子整整持续了五日,最终以大皇子赫连轩一方的落败为结局。

……

阳光依旧,春风拂面。

络绎不绝的达官显贵洋溢着笑容,踏进了陈国公的府门。

裴砚书一身月牙袍子,面如冠玉。

今日是他的及冠之礼,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那人一走便是一年之多,除了偶尔的来信外,再无其他。

不久前他写信给晏桉,说起他及冠之礼,结果一直没收到回信。

裴砚书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府门的方向,想着那人或许会突然的出现,给他一个惊喜。

奈何他从白天瞧到黑夜,也没有等到。

宾客散去之际,草草应付了众人一下,便怅惘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十二只生肖依旧憨态,他打开画卷,失神地抚摸上画卷之人的眉眼。

晏桉日夜兼程,风尘仆仆赶到闻都时,天已经黑了。

他来到国公府,瞧见的是裴砚书披着发,坐在烛火前,独赏画卷的一幕。

晏桉悄悄走上前,看清了画卷上的自己。

他微微俯下身,握上裴砚书的手:“裴郎这是……想我了。”

熟悉的语气,温热的触感……

裴砚书蓦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饱含笑意的眼睛。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这般出现,不由让人一阵失神,移不开目光。

晏桉轻笑了一声,直接坐在案桌之上,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抱歉,我来晚了,没能参加裴郎的及冠之礼。”

“不晚。”

唇上覆上柔软,晏桉微微张口,任他索取。

等到他激进过后想要退出时,晏桉这才将人扣住,反客为主。

一年之多没见,无需引诱,只要一点对方的气息便足以让人情动。

晏桉锢着裴砚书的腰,指腹蹂躏着他颈脖的肌肤。

他们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裴砚书一手勾住晏桉的脖子,一手摸着晏桉的脸。

“去榻上。”

晏桉自然应允,抱起人直奔主题。

汗水打湿了他耳畔的发,晏桉轻轻抚去他眼帘的湿痕,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梢。

情事结束后,晏桉抚摸着裴砚书光洁的后背,问他的字。

“取了什么字?”

“……长青。”

“裴长青。甚好。”

“今日可是我及冠之礼……”

晏桉狐疑看着他:“我知道。”

“所以呢?”

“嗯?”

“你来都不带礼的?”

晏桉莞尔一笑,凑过去扣着人狠狠亲了两口:“裴郎想要什么样的礼?我这不是亲自来了,都把自己送到裴郎的床上了,裴郎还觉得我的礼没到。”

“油嘴滑舌。”

裴砚书睨了晏桉一眼,坐起了身。

“去哪?”

“还礼。”

说着,捡起晏桉掉地上的里衣披上,拿了根发带到床边。

“做甚?”

晏桉看着他手里的发带,又看了看他的手腕,脑海中一闪而过无数不可描述的画面。

“裴郎,我倒是没意见,不过我不确定明日你还能否起身……”

说着,他伸手还想接过裴砚书手里的发带。

“躺好。”

晏桉眼神一亮:“裴郎是想自己坐上来……”

“思想龌蹉。”

晏桉目光灼灼盯着裴砚书,然后见他将发带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晏桉:“……”

次日,天刚蒙蒙亮,晏桉便睁开了眼。

怀中的人睡得很熟,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晏桉静静瞧了他片刻,便小心将他的头挪到枕头上,起身穿衣。

等到天大亮,裴砚书醒来时,晏桉早已经离开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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