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朱由检临时行在。
朱由检这一昏迷,便没有在醒过来。整个西苑开始戒严,内廷众臣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为防止消息泄露,官抚极力排众议,阻止了众人召集太医院太医进驻西苑的提议。而是以绑架的方式,将号称‘仲景以后,千古一人’的太医张景岳从仁心堂给掳了过来。
眼见着张景岳从朱由检榻旁看诊出来,满脸凝重,众人立即一拥而上。
“张神医,陛下龙体如何了?”
“是啊,陛下身体康健,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张太医,陛下可曾醒来?”
见其他人还在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张景岳面露不悦。
“诸位大人还请安静一些,你们这般喧闹下去,老夫如何救治陛下?让一个人说就行。”
施鳯来年龄最大,又是首辅,便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张太医,陛下现在如何?可有查出病根?”
张景岳面色凝重的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陛下不是生病,是中毒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震惊的无以言表。李若琏,官抚极和魏忠贤三人几乎同时大呼。
“不可能!”
魏忠贤如今执掌暗卫,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投毒,还特么成功了,这让魏忠贤如何接受得了。
“皇宫大内经过多次肃清,干净的很,且宫内各处皆有眼线,西苑行营更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可能有人能瞒过老夫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陛下投毒?这...这不可能...”
张景岳对魏忠贤的解释不屑一顾,一句话就让魏忠贤泄了气,只见他指了指昏迷的朱由检。
“可是,陛下现在是实实在在的躺在那里,且确实是中毒无疑。”
魏忠贤服侍了两代皇帝,先帝天启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落水,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毒死的。现在新帝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中毒,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前形势下,场中众人荣辱皆系于朱由检一身,一旦朱由检身死,他们必将万劫不复,尤其是施鳯来...
“魏忠贤,你执掌暗卫,如此精锐的力量给你,竟然还会出这等祸事,老夫可不可以认为,这事你也参与其中?”
施鳯来说完,鹰隼一般的眼睛盯向魏忠贤,众人也一样,纷纷向魏忠贤投去审视的眼神。李若琏对门口的内卫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则是暗中往朱由检病榻方向移动,紧张戒备起来。
面具之下的魏忠贤有口难辩,但弑君的罪名,他是万万不能背的。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你们凭什么怀疑老夫?陛下出事,老夫的确难辞其咎。但老夫发誓,这事绝对与老夫没有半点关系!”
“你们好好想想,陛下出事于老夫有什么好处?老夫已经服侍了两代君王,若是两代君王都在老夫手中出事,后继之君第一个要杀的便是老夫满门!老夫才是最不希望陛下出事的那个人啊...”
魏忠贤话音落下,众人这才想起来,上一任天启帝也是折在他手里的。因此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众人,暂时让内廷众人打消了对魏忠贤的怀疑。
宋献策见众人还在纠结凶手的问题,便站出来提醒大家。
“诸位,现在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给陛下解毒,久拖必生变故。”
众人经过宋献策的提醒,齐齐将目光看向张景岳。
“你们看我也没用,想要查出陛下身上的毒,老夫还需要一些时间,加上配置解药,最快也得七八天时间。但这也是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才行...”
施鳯来闻言立马就急了。
“这可不行啊,如今山东,辽东,西南都有祸事,陛下久不露面,朝臣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可如何是好?”
宋献策等了半天,眼看着施鳯来光着急,却迟迟没有动作,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施鳯来,虽有能力,但善于执行,短于决策,危机处理能力跟不上,相较于前几任首辅,差太多了。
眼见着施鳯来是指望不上了,宋献策当仁不让站了出来,开始挨个点名。
“诸位,眼下陛下昏迷,不能理事,值此危急时刻,正是我等近臣展现能力的时候。诸位且听我安排。”
“即刻起,西苑全面戒严,西苑防务全权交由孙应元指挥使负责,李信辅之。陛下一日未醒,西苑一日不得松懈。另外,调龙骧卫(少年军)来此,负责陛下的安全。”
孙应元和李信同时点头应下。
“宋大人放心,西苑必成铜墙铁壁。”
说完,二人便急匆匆的离开。
“王公公,明日对外宣称陛下龙体抱恙,暂不能理政,你需对外假传圣旨,朝廷政务交由内阁与司礼监共同处置。”
王承恩一听要假传圣旨,额头上的汗便止不住了。
“这...这恐怕不妥吧。万一...”
宋献策神色肃穆,立即打断王承恩。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公公勿忧,若陛下醒来责罚,康年一力承担便是。”
王承恩见宋献策豁出去了,自己身为吊友自然也不能怂,干了!
“麻烦施阁老这几日辛苦一下,务必坐镇内阁,弹压朝臣。有任何风吹草动,需第一时间报到西苑这边来。”
施鳯来点点头。
“可以,可万一弹压不住...”
宋献策一脸郑重的看向施鳯来。
“压不住也要压,您是元辅,还怕他们不成?您扛不住的时候就多想想移民的事,春闱舞弊的事,卖官鬻爵的事,您的晚节能不能保得住,就看您自己了。”
施鳯来顿时脸就黑了,牙齿咬的咯咯响。
“行,老夫这次也豁出去了。”
言罢,施鳯来一拂衣袖,便匆匆往内阁而去。
“张太医,不论如何,你需要尽快稳定陛下的病情,尽最大的努力尽快为陛下研制出解毒丸。缺什么药材,需要什么人,您尽管开口,我等自会为你寻来。”
“事不宜迟,那老夫先去了。”
张景岳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郑重的点点头离开。
“李若琏,即刻起,你领天干小队与暗部天字营一起,片刻不离的守卫陛下,所有送给陛下的膳食,药物包括水,都必须认真反复查验,不得出半点纰漏。若陛下再出半点差池,你...死!”
李若琏抱拳应下。
“宋大人放心,不用你说,若出事,某必自裁与陛下塌前。”
“官抚极,魏忠贤,追查凶手一事便交由你二人全权处理。即刻封锁大内宫城,不管凶手还在不在大内,但凡有嫌疑的人都要优先肃清。你二人已然严重失职,此刻当尽全力挽救。”
魏忠贤与官抚极对视一眼,也是应了下来。
“自当全力以赴。就算是掘地三尺,老夫也要把他揪出来!”
说完,魏忠贤一脸阴鸷,咬牙切齿的和官抚极一同离开。
见人都走完,宋献策再度看向李若琏。
“陛下今日方才毒发,必是慢性毒药。没有确认陛下毒发之前,下毒之人不会离开。你立即调指挥同知刘国兴过来,秘密参与调查。”
“另外,我记得九营大比之时,有一个善使毒的光头哥。你把他叫来看一下,兴许他有办法为陛下解毒。”
李若琏点点头。
“此人我知道,名叫和泉。师承鬼谷一脉,极善使毒,仁心堂有一半的顾客都是他贡献的。”
“来人,马上把王国兴,和泉二人叫来。”
宋献策听完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仁心堂生意这么好,原来有黑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