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挨了保安队长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凌菲原本觉得，以这只大白鹅这么傲娇的脾气，肯定得当场翻脸不干了。说不定，还会将人痛扁一顿后再走。
结果，张强竟然一声没吭地受了。
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再加上原本就清秀纤细的长相，甚至还有那么点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
他越是不吭声，队长越是觉得他好欺负，态度越是过分，最后都动起手来，打在他脑袋上的“啪”的那一声，听得凌菲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出乎意料，差点没惊掉凌菲的下巴——这还是那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大白鹅吗？这真身和人形时的脾气差异也太大了点吧！
凌菲一根手指戳了戳秦川的胳膊：“现在怎么办啊？要抓回去审问啊？”
秦川摇头：“他没有触犯任何一条治安管理条例，我们没有抓他的理由。”
凌菲问：“那就不管他了？任由他在日料店蹭吃蹭喝的事情发酵？”
“我也想不到解决办法。”秦川难得地叹了口气，微不可察，“妖毕竟不能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学习，拥有文凭。他们生活在人界，却几乎很难找到体面的工作。虽然我们管理部有自己的产业，但也不可能每一个都照顾到。”
这样一个清风霁月的神仙，素来清冷的眸子里满是悲天悯人的伤感。
凌菲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秦川。”
凌菲这一声，喊得很是郑重。
秦川侧眸：“嗯？”
凌菲伸出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忽而莞尔一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像我们人类，我们国家天天喊着全面脱贫，可不还是有些人总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活不下去吗？这天底下又不止你一个神仙，哪有所有的重担都你一肩扛的道理？”
在她的笑容中，秦川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
他缓缓抬起手，握住了凌菲的手，捧在手心轻轻摩挲着，良久才笑着点头：“好，听你的，不管了。”
“嗯。”凌菲点头，“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去。刚刚打包了这么多东西，还这么贵，不赶紧回去吃了就可惜了。”
秦川问：“回去吃吗？家里这么多人，不够吃吧！”
“才不管他们呢！”凌菲撅起了嘴，依然记恨他们嫌弃自己做饭不好吃，“就我们俩吃。”
难得见到凌菲这般狡黠的俏皮模样，秦川情不自禁一笑，点头：“好。不给他们吃。”
事实上，如果不是凌菲，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去管家里那些下属和小妖们，是不是要吃饭的问题。
也就是跟凌菲待久了，他才有了一日三餐的概念。
离开的时候，凌菲回头看了一眼。
张强依然站在那里，制服笔挺，迎来送往，对进出的客人点头哈腰，一双小却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愤懑与不甘。倒是隐约能够看到那只大白鹅的几分傲骨。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凌菲和秦川决定先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凌菲开车，秦川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各怀心事的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莲花村的时候，凌菲就看到小灰带着花花和小白从小卖铺出来，手上提着两个大袋子，装满了零食。
花花仗着强而有力的小爪子，扒着小灰的裤腿往上爬，还探出一只前爪去扒拉塑料袋，被小灰拎着后脖颈就给扔到了一边。
她将车停了下来，趴在车窗上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偷偷藏了私房钱啊？”
小灰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想发泄怒火，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副驾驶上坐着的秦川，一口气只能生生地憋了回去，闷闷地说：“我自己赚的。”
凌菲啧啧两声：“哎哟，还学会自己赚钱了呀！不错，那要不以后你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不！”
她这话，原本就是调侃。只因被嫌弃做饭不够好吃，而心里憋闷。
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正好在小卖铺看别人打牌的罗红英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凌菲啊，这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你也真是狠得下心啊，学校都开学了，你也不说让人小孩去学校，居然还留在家里给你打童工，这是犯法的不！”
罗红英一开口，原本就一肚子的酸水的孙玉兰也帮腔：“可不是，就仗着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没人去告她呗！人家娃娃干了这么久的活，连口饭都不让人吃饱，来买个零食还要问他哪里来的钱。赚这个黑心钱，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妯娌俩一唱一和的，一句比一句尖酸刻薄，凌菲也懒得搭理她们，让小灰和小白、花花上了车，便关上车窗，一脚踩上油门，喷了那俩嘴臭的一脸尾气，气得孙玉兰和罗红英破口大骂。
虽然那俩人是挺招人烦的，但是她们倒是提醒了凌菲，可以让小灰去上学。
刚刚秦川不还说，小妖们因为没有文凭，所以很难找到体面的工作吗？那她要是让小灰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去学校读书呢？是不是就能真正改变他们的处境了？
秦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含笑道：“你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凌菲立马扭头问小灰：“你想去学校吗？”
对此，小灰比秦川更加谨慎。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但他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小妖怪，不能当成真正的孩子来看。
只是妖怪毕竟不是人类，哪怕智力比人类小孩高一些，也没办法和成年人相比。在情商方面，更是没有相提并论的可能。
所以，他思考了半晌，才提出来自己的疑问：“去学校干什么？”
“去学校可以干很多事啊！”凌菲带着些微诱哄的语气说道，“比如学校有很多小朋友，可以跟他们一起玩啊！”
小灰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凌菲一怔：“为什么啊？”
“他们不好玩。”似乎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小灰的表情不太好，“他们欺负毛毛和小白，还拿石头砸大黄。他们都很坏。”
凌菲一惊，猛然刹车：“你是说村里的小孩欺负你们了？”
小灰撇开脸不看她，但是撅起的嘴和泛红的眼眶，都在诉说自己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