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联邦的道路是不是有些变窄了？”卡佩夫人道：“从联邦建立开始，就是信息生命、自动机这几块，现在除了量子永生体这个集大成者，就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这样下去道路会越走越窄的。”卡佩夫人道：“倒是有些羡慕图特加，巨变临头时，还能重新梳理自身科技体系，有许多新事物可以挖掘。”
“图特加主要是有了一个穷尽生命极限的目标。与之伴生的灵基子改造和灵子网络都是为这个目标服务的。
而且图特加以前基础薄弱，上升空间大也很正常。而联邦基本上快到极限了。”爱因斯坦解释道。
“我知道。那么你认为联邦的目标是什么？要穷尽真理或者智慧或者信息的极限？”卡佩夫人道。
“最初联邦建立的时候，是说要成为一个人人自由、平等，充满希望与未来的国度。”爱因斯坦提醒道。
“说是这么说，但你什么时候在联邦甚至整个银河看见过真正的自由与平等？”卡佩夫人反问：“而且真要自由和平等，干嘛不直接并入帝国算了。”
“那么您呢？将联邦变成您的私有物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您又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私有物呢？”爱因斯坦问道。
“其实我想要的和量子永生体差不多，但最起码要具备充分的社会性与人性。同时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的不受物质世界约束。
感觉有点像是永恒自在的逍遥天神。”卡佩夫人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是的，真实情况就是这样的。”爱因斯坦点了点头道：“实际上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我们预想中的未来，它比我们想想中来得更快。”
“您之前也说过，图特加将信息生命定义为生命的极限和边缘，介于生命与非生命之间。
而您将这种状态实现，还要求具备充分的社会性，这实际上是在用过去的东西禁锢未来的东西。
社会化的过程就是一个交流和协同的过程。而这一切在信息生命众都显得如此自然，如此统一，他们在某一种程度上因为高效的交流而成为了一个整体。
信息生命很可能是不会有个体区分的，记忆可以交流，思维可以复制，趋同不可避免。
联邦以前有个群星计划，就是研究集体意识的。而研究结果表明，只要信息的传播效率和处理效率足够高，个体的区分就会丧失，维持独有人格反而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爱因斯坦道。
“但我们不能认为信息的处理效率足够高，事件的复杂度就会下降。
我们越强大，面对的事情也会越复杂。”卡佩夫人道。
“可复杂同样会导致更深度的协同。同样效率的提升不可避免的将一些低端事件变得简单。
对现在的联邦人说，一般的生活只需要用脑子想想就能实现，就能维持。这也避免了社交和沟通，社会的底层已经全部自动化。就像您在就职演说的时候讲的那样，他们只是以为参与了社会运转，实际上这是无意义的。”爱因斯坦道。
“难道达芬奇那种所有人合成一个个体，再去追求一个终极的目标就是生命的尽头？”卡佩夫人反过来质问。
“老师说我们也不知道，总统阁下，不然我们也不会拿达芬奇一点办法也没有。”爱因斯坦道：“联邦科学院刚刚成立的时候，定下的最终理想就是探索真理。
也许我们确实会过上一段您说的逍遥天神生活，每个人为自己的理想奋斗，同时整个联邦团结一心，共同上进。
但最终我们可能要面临的局面只有一种，就是文明和真理的终极。届时真理之下一切皆为虚妄。
哪怕是传说中的九级文明，也是在面对这种终极。”
爱因斯坦的话让卡佩夫人有些沉默。显然不止爱因斯坦一个人在关注卡佩夫人想把联邦变成什么样子。
最起码要知道她除了对联邦的占有欲外，还有着什么。
“为什么人人都会向往能量利用率百分百的相对全能，却如此恐惧信息传递效率百分百的相对全知？”卡佩夫人感慨道：“难道达芬奇还是对的不成？”
卡佩夫人听出了爱因斯坦话里对达芬奇隐隐的赞同。
“他当然不是我们要成为的目标。”爱因斯坦道：“可这也不代表他全是错的。
您之前也说过，如果我们能打倒达芬奇，那么我们的收获无疑是巨大的。
那种按照自己心意去改写宇宙规则的能力简直太厉害了，甚至超过了最开始我们对量子永生体的构想。
如果我们真的打败达芬奇，那么我们会将量子永生体引入到我们认为正确的方向，社会化也好，人格化也好，他终归是在为了某个终极前进。
这期间可能会发生很多很多，甚至远超联邦，乃至人类文明历史的长度。
但终极的目标却不会改变。”
卡佩夫人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些实在太遥远了。哪怕得到达芬奇的全部技术，我也认为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不需要面对这个终极。
甚至联邦乃至整个人类在面对这个终极之前就已经毁灭了。
你和达芬奇可能认为拥有量子永生体技术后一切就会简单化，只存留一个终极问题。
但这一切都只是刚刚起步而已。别说面对终极问题了，怎么成为八级文明都是一个门槛。”卡佩夫人道。
“而且实际上我也不打算一直带领联邦前进。在我玩腻了之后，可能我会放弃联邦，让其自由发展。”卡佩夫人道。
这话倒是让爱因斯坦有些意外，他不是太明白为什么卡佩夫人已经讲联邦弄到手了，却又说以后会放弃它。
“难道您以为联邦是水果？在最佳赏味期就拿过来吃，过了赏味期就扔掉？”爱因斯坦道：“您这是在逃避，是在逃避那个终极。”
“联邦也不是水果，联邦是不停成熟前进的动物，也许小时候很可爱，很讨您喜欢。
甚至您也可以在联邦不可爱的时候丢弃它，但它总回继续成长下去。您也是。”爱因斯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