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结束了，回去的路上邢萌萌担心的问道：“你不是真的有病吧？”
金原正在翻看田雨给他的那本书，像是很入迷的样子。
“喂？我和你说话呢？”
金原这才把书合上，然后问道：“萌萌，你觉得……咱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邢萌萌搞蒙了。
“不是那些入侵者吗？”
金原摇了摇头：“‘入侵者’固然可恶，也是一大隐患，但就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无论是我们的BOSS，还是‘一姐’，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急于将这些赶出去，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单从这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邢萌萌想了想之后，皱眉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无非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再像当初的仲裁者那样滥杀无辜……哦……对不起……”
用滥杀无辜来形容曾经的仲裁者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过分的。
这一点金原最清楚不过。
“没事，以前的仲裁者的确不算什么正义之师……你提到的这两点也在我的考虑之中……但最近，从这个田雨，以及他给我的这本书中，我感觉……我们的敌人其实从来都不是这些人。”
邢萌萌一呆，好奇道：“那是谁？”
“是所有的‘因’以及即将结出的‘果’……”金原拍了拍手中的书。
“因……果……你该不会是要说‘因子’吧？”
金原摇摇头：“那不一样……以前我对因子的印象也就是差不多等同于核的感觉……可现在我明白了，因子是某种具象的东西，它的本真是所有这一切的内在秩序，是我们这些凡人永远无法超脱的，属于神的法则。”
金原的语气很认真，可是邢萌萌却觉得他在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相信神的存在？”
“不，但我相信所有这一切的内在秩序是存在的。”
“比如？”
“比如我们的思想。”
“思想？”
“对，思想。”金原说着翻开手中的书，然后找到一句话读到：“人文主义、社会主义、自由主义、乃至法西斯主义，都是思想的某种具现的状态，但无论上述哪一种都无法真正帮助人类命运共同体上升到一个崭新的平台，我们仍然会灭亡……注定的，无可逆转的灭亡。”
金原读的很慢，他读完之后，看住邢萌萌道：“异种再强大，也不过是某一种具体的存在罢了，弱肉强食，是很清楚的敌对关系，可是这些……这些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麻烦的。”
邢萌萌却表示怀疑道：“你相信这些话？”
金原：“确切的说，我不太愿意相信，因为这些话说的太绝对了，但有一点你我都必须承认……”
“什么？”
“我们的祖先，那些地球先辈，他们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为我们争取到了今天的。”
邢萌萌沉默了，她当然明白金原的意思，只是……只是之前那些话听着实在让人泄气。
金原看邢萌萌沉默，笑着靠过来道：“哎呀老婆，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啦，咱们是活在当下的人，有些事如果是注定的，咱们也只能认命不是吗？”
邢萌萌却笑不出来，她沉默了一阵后问道：“如果一切真的是注定的，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金原被问住了，他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而尴尬，但随后他说道：“命中注定归命中注定，人定胜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命运这种东西欺软怕硬，如果咱们现在什么也不做，那就只能被欺负了。”
邢萌萌听了这话总算是又有了笑容，她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金原想了一下后道：“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了，只是需要些时间。”
“哦？要不要说出来让我给你参谋参谋？”
金原嘿嘿一笑：“暂时还不劳您大架，这段时间您就好好放松放松，我呢，就好好的当我的病人，大家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嘛？”
邢萌萌闻言一撇嘴，白了金原一眼道：“天天陪你去看病我能好好放松吗？”
金原一挑眉：“你可以先送我过去，然后叫上你的好姐妹出去玩啊，反正这又不是动手术，不需要家属陪同的。”
邢萌萌斜眼看了看金原，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金原嘿嘿一笑：“别哦啦，我又不是GAY，不会看上田医生的。”
“切……”
金原哈哈一笑，搂着邢萌萌亲了一大口，跟着就被邢萌萌一顿猛锤，差点真锤进医院。
——
这边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时候，郑志伟那边也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他们最近一直保持两点一线的状态，没有额外的外出活动，也没有尝试入侵过中央核心。”
郑志伟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一旁的全息影像。
影响做了静音处理，但仍能观察到房间里人的一举一动。
“继续监视，一刻都不要松懈。”
“是。”
——
时间150年1月18号清晨。
刚刚起床的娄玉晓就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万筱妃。
她的脸色很差，手臂上还有伤，看着有些狼狈。
娄玉晓赶紧将她让进来，同时观察了一下门外，确定没人跟踪过来后这才把门关上。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万筱妃已经脱掉了上衣。
机械义体受损程度比之前看到的还要严重。
娄玉晓立即打开隐藏在床边的地下入口，然后扶着万筱妃走进了地下修复中心。
这也是娄玉晓的装备整合基地。
万筱妃被安置在修复台上之后，娄玉晓就启动了修复装置，跟着退出了地下室。
大约过了一小时的样子。
买了早餐回来的娄玉晓发现万筱妃已经在洗澡了。
虽然是机械义体，但万筱妃还是很爱干净的。
……
“最近苏安有没有安排你接触核心的实验内容？”万筱妃虽然不用进食，但她还是拿起一杯牛奶喝了起来。
娄玉晓是接受基因强化的新人类，她的身体虽然比普通人强大很多，不过仍然需要进食。
“没有，他最近总是一个人呆着，不许任何人进他的实验室。”
“哦？一个人呆着？你确定是一个人？”
娄玉晓放下筷子道：“嗯，他和楚云澜最近几次接触我都有在场，而且都不是在实验室里。”
万筱妃听罢冷冷一笑：“这牢做的舒服啊……偶尔还能出来转转……”
娄玉晓：“他们的对话录音我都单独保存起来了，现在要听吗？”
万筱妃摇摇头：“如果真有有价值的东西你就记下来，汇总报给BOSS就行了。”
娄玉晓有点意外，但还是点点头。
“好了，多谢款待。”万筱妃说着起身看了看床上的衣服。
娄玉晓：“衣柜里的你可以随便挑。”
万筱妃也不客气，找了套偏中性的运动外套穿上就离开了。
开门时，她提醒了一句：“最近外头不太平，你最好提醒下他，让他别到处跑。”
“好的。”
……
万筱妃离开后，娄玉晓也换了衣服出了门。
她今天休息，不用去实验室，所以也没有换上正式的战斗组建，而是选择了一套偏休闲的运动组件。
这些民用级装配虽不包含武器，但应对一些突发战斗还是足够了。
娄玉晓到了车库坐上车之后把坐标标记在了小雨街亭，这也是苏安最常去的地方。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小雨街亭所在的FA306区域始终笼罩在绵绵细雨中。
娄玉晓进到店中时，店里没几个人，于是娄玉晓就走到之前苏安常坐的位子上坐下来。
至于为什么……
娄玉晓也不清楚，大概她是想坐在这里看看楚云澜喜欢的风景吧。
坐下后，服务员过来上了茶水，并送上了非常传统的纸质菜单。
这种东西真的非常少见，但却是时下再次开始流行的风尚。
很多地方都在试图把人工智能赶出他们的生活，想要把那些原本由智能管家来负责的事情拿回来添补自己虚度的光阴。
现在坐在这里的娄玉晓也一样。
她关掉了体内的聆心，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用关注，就安安心心的享受茶、点心和窗外的雨声。
伸出手，接住房檐落下的雨水，娄玉晓打开了几天前在这里采集到的对话。
……
“你觉得幸福是什么？”楚云澜问。
“幸福？”苏安有些困惑。
“对。”
“我不太确定你说的幸福是指哪方面的。”
“没有哪方面的，确切的说，它包含了所有这一切……我们今天选择这里，坐在这里，喝着茶，吃着点心，而且还不用考虑明天要面对什么，这种放空的感觉，都包括在内。”
苏安没有那么细腻的想法，但他领会到了楚云澜的意思……或者说……这个陌生人的心思……
“思考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我觉得发发呆就很幸福。”
“呵呵，是吧，看来你已经领会了。”
“嗯。”
“但……我现在还不能停下思考。”
“为什么？”
“因为……呃……因为……”苏安低下头，面前的杯子里莹花闪烁。
“因为责任。”
“责任？”
“为什么会是责任？什么样的责任？”
“没有为什么吧？提这个问题，总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