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月睡了一觉，一觉睡到大下午。
醒了之后，屋内一片寂静。
她喊了一声。
“小雨，岁儿？”
小雨从外面走进来，扶着她下了床。
“王妃，您下午还没用膳，奴婢这就去让厨房摆膳。”
柳微月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不怎么饿，也没什么胃口。”
小雨满眼担忧。
“再没有胃口，不吃饭怎么行呢？”
“王妃，王爷特地交代了，您现在是双身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小世子着想啊。”
柳微月想起自己差点小产的事情，身体微微一僵，走路的动作愈发小心，来到桌子前坐下。
“岁儿呢？”
“怎么没看到她人？”
小雨神色微变，低着头道，“王妃，岁儿身体有恙，暂时不能来王妃跟前伺候。”
“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小雨吧。”
柳微月有些担心。
“她身体不舒服？”
小雨点了点头。
柳微月关切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找大夫看过没有？”
小雨眼底飞快地划过一道愤怒和复杂。
王妃对岁儿那么好，对他们这些下人也格外宽厚关切，岁儿是怎么忍心对王妃下手的？
往日岁儿看上去那么老实，谁有能，想到她竟然包藏祸心呢？
要不是王爷查出来，怕是根本无人发现！
柳微月注意到这一点，眉心微蹙，怀疑道，“小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雨立刻摇头。
“没有！”
柳微月看她着急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没有继续追问。
用完她知道，既然小雨不想告诉她，那么，就算她再问十遍也是一样的答案。
她起身往岁儿的院子走。
小雨连忙拦住她。
“王妃，大夫交代过，您现在需要静养，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为好。”
柳微月不容置喙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分寸，只要小心一些，如何走动不得？”
“早上的时候岁儿身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晚上就病了？”
“我不放心，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看。”
小雨眼神挣扎，片刻之后，在柳微月身前跪下，谨慎道，“王妃，接下来不管奴婢说什么，您可一定不要太激动。”
“王爷特地交代过，暂时不要告诉您这件事，就是怕您知道之后承受不住。”
柳微月皱了皱眉。
“我知道了，你说吧，岁儿究竟怎么了？”
“难不成在我休息的这一个时辰里，她就被徐侧妃给谋害了？”
小雨摇了摇头，强忍着愤怒说道，“王妃，您之所以差点小产，就是因为她之前给你的香囊！”
“那香囊有问题，不止能让人怀不上孩子，长期佩戴，还有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您就是佩戴了那个香囊两个月的时间，才导致生育能力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柳微月神色错愕。
“香囊？”
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那天墨淮澈说他鼻子不舒服，不让他继续佩戴香囊的事情。
他早就知道这一切。
或许不仅仅是知道，他才是导致她半年之后才怀上孩子，还险些小产的罪魁祸首。
他一开始就不想让她当他孩子的母亲。
柳微月想到了梦境之中，她是在嫁给他的第四年才怀上了孩子的事情。
那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导致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是为了云绾绾。
柳微月心中自嘲。
原来她有了未来的剧本，依旧看走眼了。
她以为墨淮澈对自己有几分喜欢的，以为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现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他的心早就给了云绾绾一个人，那一亩三分地里，早就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满了，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或许就连那些表现出来的喜欢，也是他的阴谋。
是什么导致他改变主意，又让自己怀上这个孩子的呢？
柳微月来不及多想了。
“岁儿在何处？”
小雨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说道，“王妃，王爷让人将岁儿杖毙，让全府的下人都去看着，只留了奴婢在您身边贴身伺候。”
“这会儿已经过去快小半个时辰了，岁儿可能已经……”
柳微月心底说不出这会儿是什么感受。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问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行刑？”
小雨惊慌失措。
“娘娘，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身子，那边太血腥了，万一冲撞了您怎么办？”
柳微月冷声问道，“告诉我，他们在什么地方？”
正在小雨为难之际，墨淮澈来了。
柳微月冷眼看他，问道，“岁儿在什么地方？”
墨淮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雨，猜到了什么。
“你都知道了？”
柳微月说道，“岁儿是你送到我身边的，她给我做的香囊，你也是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她害我的事情，也应该是你不想让我有你的孩子。”
“我猜的对吗？”
“这一切分明是你的计谋，怎么现在要让一个小丫头来为你的行为付出生命？”
墨淮澈神色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他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捏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长睫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确实知道香囊有问题，但是，我以为只是避孕，并不知道她在里面还放了对你身体有害的东西。”
柳微月眼神讥讽。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墨淮澈无话可说。
“对不起。”
“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我都不会让人伤害你。”
柳微月没有回应他的话，只道，“岁儿只是一个丫鬟，她做什么还不是听命于你？”
“放了她吧。”
她一只手下意识地扶着自己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眼神复杂地说道，“就当是为我的孩子积德。”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何况，她自己都身不由己，这个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都是苦命之人罢了。
无论岁儿心底有没有真正把她当主子，至少在那个梦境之中，她在徐妙锦带领叛军包围自己的寝宫的时候，到死也没招供出自己藏身的位置，为自己拖延了一天的时间，少受了很多罪。
也让她撑到了墨淮澈回来，亲眼看着墨淮澈为他们的孩子报了仇。
徐家被满门抄斩，徐妙锦被五马分尸，死后尸体还悬挂在城门上三月之久。
岁儿今年才十六岁，花儿一般的年纪。
主仆一场，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