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闻言倒是来了一些兴趣。
“记忆出现问题，一般是脑部受到重创。”
“试过针灸没有？”
“若是脑部淤血散了，记忆自然就恢复了。”
墨淮澈神色不明。
“针灸试过了，大夫也说脑中淤血已经散去，但是，她的记忆依旧没有半分恢复的迹象。”
陈年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脑部是最复杂的地方，医治起来也最为棘手。”
“你把人带来，我要亲自看过才知道能不能医治。”
墨淮澈眸子里划过一道暗茫。
“我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跟我来徐州。”
陈年气的吹胡子瞪眼。
“求医就要有求医的态度，她既然不愿来，说明也不是很在意那些失去的记忆，本人都不在乎，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他的话无意之中扎了某人的心。
墨淮澈眼神黯然。
“我曾经对她不够好，她唯独忘了关于我们的记忆，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困在那段记忆里的人，只有我。”
“如今她已经爱上别的男人，再过半年，他们就要成亲了。”
“我答应过她，不再纠缠。”
“为她寻医，治好她的失忆症，是我最后的机会。”
“若恢复记忆之后，她依旧不愿回到我身边，依旧要跟别的男人成亲，我会成全她。”
陈年神色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没之前那么冷硬了。
他看了一眼墨淮澈两鬓的白发。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若你当初对她好一些，她即便是失忆了，也会愿意找回关于你们的记忆。”
“既然你曾经对她不够好，她忘了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何必强求人家记起来？”
墨淮澈握着酒杯的手有些发白。
陈年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此生绝不入京城。”
他起身往外走。
护卫们又要阻拦，被墨淮澈制止了
“让他走。”
陈年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转过身说道，“她既然已经忘了你，你又何苦一个人停留在过去？”
“我虽然不能帮你让她恢复记忆，但是，我这里有一种奇药，名为忘情丹，可以让你忘记自己最心爱之人。”
“只要服下忘情丹，你就会永远忘记关于她的一切，从此对面不相识。”
墨淮澈神色微怔，低声呢喃，“忘情丹？”
陈年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不怀好意地道，“忘情丹可以让人忘掉自己的心上人，你可以自己吃，也可以给那个爱上别的男人的女子吃。”
“只要让她忘了那个男人，或许，你还有机会让她重新爱上你。”
“这是我研究了十年才研究出来的药，世间仅剩一枚，你自己看着办吧。”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忘了好，忘了好啊！”
墨淮澈的心口猛地跳动了一下。
陈年扔下药瓶就走了。
墨淮澈却盯着桌子上的药瓶，看了很久。
忘了她。
或者，让她忘了他。
……
“小二，帮我们到二楼找个靠窗的包厢！”
店小二迎上来，神色为难。
“这位姑娘，二楼已经被人包下了，您若是不介意，就在大堂里用膳吧。”
柳微月看着闹哄哄的大堂，神色犹豫。
小雨直接拿出一锭银子。
“我家小姐不喜闹腾，只要二楼包厢，这锭银子够吗？”
“钱不是问题，快带我们上去。”
店小二的眸子唰的一下亮了。
“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二楼问一下能不能给你们行个方便。”
恰在此时，柳微月抬眼朝二楼望去。
一双幽深的眸子与之对上，两人都有些惊讶。
墨淮澈开口道，“让他们上来。”
柳微月却转身就走。
“小雨，我们走。”
店小二连忙拦住他们，陪笑道，“是小的哪里招待不周？”
“客官消消气，小的等下送客官一道菜当做赔礼可好？”
这么大的顾客，要是就这么放走了，掌柜的不得撵走他才怪！
小雨也不明所以。
“小姐，奴婢跟人打听过了，醉贤楼是整个徐州城里最大的酒楼，听说楼里的特色菜别具一格，在别处根本吃不到！”
“咱们来都来了，不吃了再走岂不是亏了？”
她只以为小姐是担心二楼没包厢。
“楼上的公子不是说了，让小姐上去吗？”
“咱们多给些钱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壳了，因为，她终于抬头看到了二楼的人。
“皇……怎么在这里？”
墨淮澈神色复杂，从二楼走下来，来到柳微月面前。
“我来徐州办事，已经有几日了。”
“你为何会来这里？”
柳微月看出他的神色不似作假，不是跟踪自己来这里的。
但是，看到他她还是会紧张。
“游山玩水，途经此地，明日就启程去别的地方游玩。”
原本打算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玩够了再走。
但是，在看到墨淮澈的时候，她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世界之大，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就算这里没玩够，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墨淮澈如何看不出她之所以这么快离开，是因为遇到了自己？
明明已经该习惯了。
但是，心口还是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你不愿见我，我离开便是。”
“徐州很美，既然来了，就多玩几日再走吧。”
顿了顿，继续道，“我明日便走，不打扰你。”
柳微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墨淮澈如此卑微的话，不知为何有些不习惯。
他似乎真的不纠缠她了。
既然如此，她再躲躲藏藏，倒显得她自作多情。
“徐州又不是我家的，你想留多久留多久。”
墨淮澈问道，“那你还继续在徐州游玩吗？”
这一次，柳微月没有犹豫。
“嗯。”
“来都来了，总要玩够再走。”
墨淮澈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二楼留给你，我走了。”
柳微月看着他笔直单薄的背影，许久没收回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这一次见面，他好像瘦了很多。
明明才二十几岁，两鬓却已经斑白。
看上去……有些可怜。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和痒意。
柳微月眼底生出一丝茫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
“小雨，走吧，上楼，我有些饿了。”
出了酒楼，知寒问道，“皇上，贵……柳姑娘恰好来到徐州，正好可以让神医给她治病，需要属下现在去安排吗？”
墨淮澈脚步微顿，翻手露出掌心的瓷瓶，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