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风和日丽,海面上的船舶,看上去更加的平稳。
大明蓼国公张鹿安正在忧心忡忡地看着正前方进行激战的明清双方的水师,后方的炮声仿佛也就在不远处,明军水师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局面。
如果正前方的水师前锋还是无法突破清军王燝所部的封锁线,恐怕明军水师内部的士气将会被耗尽,这是张鹿安非常不愿意看到的。
看着看着,突然身边的张捡紧张地指向了远方的天际边,口中提醒道:
“少爷,快看,那边来船了。”
张鹿安拿起手中的望远镜,按照张捡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船只正在慢慢的出现,可是因为距离太远,从望远镜中也分辨不出敌我来。
这一切令张鹿安非常紧张,已经来到他旁边的明军水师指挥官薛去疾也是担心地看向张鹿安,张鹿安必须要为自己的万千将士负责,只得喃喃地说道:
“如果敌人增援赶到,那就撤退吧……”
说完这话,无数的悲情涌上心头,几乎令张鹿安无法自禁,此时却听到亲将林不群大吼道:
“大帅,不对,是我们的船!”
张鹿安连忙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果然看到了清军吴淞水师的后部出现了大量的浓烟,很明显清军水师遭到了袭击。
薛去疾也是大喜地说道: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马?”
旁边的阮耀说道:
“难道是刚刚离开的平夷侯所部?”
“不对,他没有那么多船。”
“又或者是鲁监国亲自带人来援。”
“但愿吧。”
但是张鹿安的内心中还是希望来援的人马是陈利六所部,但是按照航行时间来算的话,陈利六所部人马必须要先行前往舟山岛,尽可能解救舟山城,他们的水师力量一时半会腾不出来才对。
瞎猜没有用,张鹿安和薛去疾当即命令全军集中所有的炮艇,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击。
经过半日的激战,正前方的清军吴淞水师总兵王燝的座舰被击中,清将王燝随着全船的清兵一起逐渐沉入了海底。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清军南路水师,逐渐开始溃散,明军也不追击,而是列阵静静地等待后方的梁化凤所部。
清将梁化凤素来机敏,派人看到情况有变,当即二话没说,选择了带兵返回崇明。
明军水师得以脱离清军的纠缠。
张鹿安等到对面舰队的旗舰近前一看,看弦号竟然是参将周朝瑞的旗舰,张鹿安当即心头一紧。
果然,周朝瑞的坐舰靠近后,看上去面色沉重,等到水手们在两船之间挂起倒钩,搭上木板,水师参将周朝瑞便跳过了船舷,来到了张鹿安的面前。
周朝瑞示意进船舱再说,等众人来到船舱后,张鹿安劈头盖脸地训斥道:
“谁让你来支援的?舟山那边怎么样?”
“大帅,是陈总管让我来寻你们的。舟山完了……”
“什么完了?给我把话说清楚!”
“大帅,舟山城已经于九月初二傍晚被清军攻陷,在激烈的巷战之中,我大明内阁大学士张肯堂带着不愿意屈服的文官一百余人自缢,安洋将军刘世勋、锦衣卫都督张名扬、中镇总兵马泰和中书行走张鹿鸣等均在巷战中阵亡……
清军都是畜生啊,他们除了饶恕了投降者的家眷二十余万人,将那帮软骨头全都迁居到内地。之后便开始在舟山百余岛进行疯狂地大屠杀。
等到我们赶到,屠杀已经结束,整个偌大的舟山群岛,仅仅被救出来六户人家,十七口人,实在是太惨了。
陈总管命令我等派人收敛百姓尸体,至少已经得尸……”
张鹿安再也听不下去了,越担心什么越是来什么,心中悲愤至极,害怕有负胞兄张鹿鸣的托梦遗愿,急忙下令尽快赶到舟山岛。
等到张鹿安赶到舟山岛上的舟山城后,济州总管陈利六亲自接着,语气沉痛地向张鹿安报告了相关情况:
“大帅,我们终究还是来迟了,舟山城内出现了叛徒,清军最终攻下了城墙,在转移走了部分人员后,对剩余的百姓展开了大屠杀……十余日来,我等已经收敛尸首十八万具,舟山为之一空,仅余十七人在世。”
“说说舟山的群岛的清军情况。”
“横水洋以北,包括舟山岛、普陀岛、岱山岛和马鞍群岛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清军失去了吴淞水师的掩护,目前集中兵力于金塘岛、大榭岛和登步岛一线,还请大帅示下。”
“我们的机动还有多少?”
“范鼎革的第四步兵营,整装满编。”
“停止进攻,暂时采取守势,加强对清军的哨探。”
“是,大帅。”
“另外……我大哥的尸首在哪里?”
“大帅,我已经亲自一一辨认,并未找到,据我们俘虏的清兵表示,清军已经将人头割下,硝制后送到北京城报功了……”
陈利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仍然无法阻挡张鹿安的悲愤地呐喊:
“我屮!”
或许是连日来的劳累,或许是气急攻心,张鹿安突然再次晕倒在地。
等到他在军帐之中醒来,看到行军床的旁边站满了请示的各位将军,看到张鹿安醒过来,包括负责粮草的应廷吉在内,都是主张尽快带兵撤退:
“大帅,整个舟山群岛已经形同死地,否则的话,清军也不可能轻易弃之,徒留无益,不如回师整军再战,在不久的将来报仇雪恨。”
济州总管陈利六却接话道:
“敌军不是轻易弃之,刚才不还是说有清兵俘虏吗?舟山群岛位置重要,敌人撤离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听说了他们吴淞水师战败的消息,才紧急临时撤离的。”
其他将领听说后,也都纷纷表示想要在宁波府打一仗,为舟山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
王征却示意让其他人出去,张鹿安于是摆摆手,只让陈利六、应廷吉和王征留下,王征才张口说道:
“属下了解大帅的秉性,大帅肯定不甘心就此离开,但是凭心而论,舟山并无百姓,我们又鞭长莫及,来往非常不便,还要时时刻刻需要防备宁波方面清军的袭击,已经形同鸡肋。”
“你说的,本帅又何尝不知?只是如此返回,该如何向我母亲、向我全族人交代?”
“大帅,属下并非是劝说就此回师,而是建议借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