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来自空中飞艇舰队的轰炸已经结束,塔旗国第一舰队伤亡惨重,过半军舰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但饶是如此,仍旧有极少部分中小型军舰凭借其灵活的机动性完成了转向,现如今更是将航速拉满,仓皇地逃往外海。
然而。
“呜!”
悠长的汽笛声骤然而起,如今却像是索命之音。
声音来自于早已部署在近海的驱逐舰,它们如同倾巢而出的狼群,开始了最后的围猎。
事实上,飞艇还能够继续投弹,但之所以结束轰炸,一来是因为敌舰如今已分散开,故而炮弹命中率会下降不少。
与之相比,能有效防空,反潜,以及对海作战的驱逐舰更加有效。
凭借其高机动性,它们能高速拦截并击毁敌方水面舰艇。
其二则是因为这批驱逐舰乃首次进行实战,而年初那段时间服役的舰艇,如今已经是过去式了。
因此有必要拉出来练练,尤其是在今日多国使节面前。
正如此刻。
阅兵台上,各国使节们望着那些线条凌厉、航速惊人的银色战舰。
如利剑般劈波斩浪,轻易追上溃逃的塔旗国军舰,精准而致命的炮火将其逐一送入海底。
这让他们惊得都合不拢嘴,眼神中写满了震撼,并且几乎都下意识地将这些军舰与本国的军舰进行了对比。
而得出的结果让人感到无比沮丧——这完全不是一个战力水平,差距大得让人羞愧。
不久后,远处的海平线上,最后的追击战已超出目力所及。
但结局,无人怀疑。
那个同样威势赫赫的塔旗帝国,在这次交战中,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确实带来了庞大的舰队,但就连靠近海岸都没有做到,便已经是被轰炸得分崩离析。
卢卡特挡着嘴角,幸灾乐祸地小声对身旁的莱托说:
“看,那些该死的塔旗人,被像条路边野狗一样被一脚踩死了,呵...”
和卢卡特不同,来自撒日国的爱丁顿面色灰败,一脸苦涩。
因为去年本国的海军舰队,也是遭受到了这样的打击,并且在之后还又被狠狠打击了一次。
那两次海战过后,本国的海军力量遭到了严重的削弱。
不仅如此,在年初的公约签订后,女王陛下做出主张,赔偿了焱国一笔巨款。
如今上上下下都在节省开支,一些无耻的议员们却为此愤懑不平。
可女王陛下都已经以身作则,将在香格纳的度假城堡给租了出去,只为了增加些款项,更好的维持香舍尔宫的体面。
爱丁顿默默叹了口气,心中只剩下无限的懊悔。
要是知道会是今天这个局面,那么在当初就不该与焱国交恶。
若是主动建交,说不定在关系交好的情况下,还能得到他们的一些工业技术,让本国再度往前迈进一步。
想到这,爱丁顿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秦泽。
而仅仅看了一眼,便感到如山岳般的威压,他飞快收回视线,情不自禁微微佝偻起了背,心中满是敬畏。
此时,秦泽转过身,面向神色各异的使节们,声音平静无波:
“虽有些许意外插曲,但阅兵式总算顺利完成,入侵之敌,亦已击溃。”
话音刚落,卢卡特精神抖擞的高声附和道:
“塔旗小国,不自量力,竟敢来挑衅大国之威。”
“陛下施以雷霆手段,打得他们仓皇逃窜,当真是痛快!”
众人当即有样学样,或怒骂塔旗国之不耻,或极力赞颂焱国天威来。
一时间,谀词如潮。
秦泽听得耳乏,摆了摆手,漠然道:
“塔旗国,并非是第一个挑衅我们的国家。”
说着,秦泽下巴微抬,目光扫向人群,而被这锐利的视线扫过,场间顿时肃静起来。
一股寒意浸透了许多使节的后背。
刚刚还一副精神奕奕样子的卢卡特脑门冒汗,心中叫苦,紧张地连忙低垂下了眼帘。
心想我们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最后什么也没做啊....
爱丁顿更是汗流浃背,悄悄挪动步子,躲在了某个小国使节身后。
伊莎贝拉也是脸色微变,努力挤出一副笑容,可想了想又立即收回,有些手足无措。
秦泽嘴角微抿,缓缓收回目光,忽地一笑:
“不过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凡是曾对我们有所图谋的国家,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尝到了苦果。”
“所以今日,诸位才能与我们相聚在此。”
“我也很愿意见到你们前来访问。”
众人刚松一口气,心弦却随即被接下来的话语再次绷紧。
“对待友邦,我们自然是以礼相待。”秦泽语气渐沉:“但对于敌寇,必然是以枪炮相击。”
“今日所来的塔旗国便是明证,而在今后......”
说到这,秦泽略微一顿,目光再度掠过伊莎贝拉等大国政要。
伊莎贝拉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接话说:
“撒日国愿与焱国,永续和平与友谊!”
她的声音清晰传遍全场。
卢卡特连忙跟上:“我们升卢国也是!菲古思陛下此次未曾亲自前来是因为身体有恙,他说下次必定亲自前来拜访!”
“我们愿永世修好,绝无二心!”
紧随着,宣誓效忠之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
秦泽负手而立,眼含淡笑,微微颔首。
——
是夜,皇宫宴会厅,灯火璀璨。
白日的硝烟已散,取而代之的是美酒的醇香与盛宴的馥郁。
但觥筹交错间,气氛看似热烈,却总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拘谨。
日间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已经像是烙印般深深刻入每一位异国来客的心间深处。
恰在此刻,厅内华灯稍暗,殿前高台上,一名礼官朗声宣告:“奏——《秦王破阵乐》!”
席上众人当即精神一震,纷纷竖起耳朵看了过去。
这两日已连赏了两首国乐,而今日这最后一首必然也足够精彩。
此时,战鼓如惊雷乍起!
“咚!咚!咚!”
每一声,都仿佛敲在人心跳的间隙,震得案上杯盏微微颤动。
鼓声连绵,但却不再是白日间的炮火轰鸣。
而是一种古老而庄严的杀伐之气,仿佛自千年尘封的战场上苏醒,充斥着冷兵器时代的意味。
随即,熟悉的琵琶声汇入鼓声中。
但已不再是《十面埋伏》的诡谲阴郁,而是金戈铁马,纵横捭阖。
演奏者并非白天那位红裙女子,而是最初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十指翻飞间,弦音如枪林箭雨,泼洒而出。
编钟浑厚回响融入其间,共同构筑出森严的军阵与磅礴的推进之势。
乐声里,是堂堂之师、正正之旗,以泰山压顶之势,碾碎一切不诡之敌!
最终,所有乐器在一声石破天惊的和鸣中达到顶峰,继而戛然而止。
余音却在大殿梁柱间萦绕不绝,如同胜利之后,战场上空凝固的寂静。
待老者与全体乐师肃然起身后,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带着由衷的敬畏,经久不息。
若说高明的乐声能直达人心,那么此刻,所有人也确实被震撼到了。
人们都不由想到,焱国除却威不可测的军事力量之外,在文化上,也同样深不可测。
秦泽于主位上缓缓举起金樽,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朗声道:
“此曲,颂的是先祖开疆拓土、涤荡寰宇之精神。”
“它护佑焱国山河永固,亦将照耀所有友邦之路。”
“愿天下,共此乐土!”
“愿天下,共此乐土!!!”所有人齐声应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伊莎贝拉目光满是异彩,还在望着高踞御座之上的那个年轻身影。
此刻,她心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一个全新的时代,已经无可阻挡地降临了。
而她的国家,必须在这新时代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么想着,她唤来一名侍从,低声道:
“替我向皇帝陛下传达,希望能有幸与他进行一次私人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