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驱邪符落在羊头人身的小孩身上，燃起了一阵纯正的火焰。
他似乎不会说话，只能痛苦地呜叫，拍打身上的火。
上官秋一剑劈了过来，小羊在地上滚了一下，躲过了这次攻击。
“咩呜呜。”
小羊虚弱地趴在地上，定定地望着翠芳嫂的方向。
他朝她，伸了伸小手臂，艰难地想要爬向她。
“不！不要过来！快点弄死他啊！”
小羊爬了过来，只是想靠近她那么一点点。
但是翠芳嫂恐惧地盯着他，拿起门边的柴棍就对小羊的脑袋打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让我停下？”
上官秋看到小羊没什么攻击力，疑惑地询问楚晏。
“他好像没有想害人。”
翠芳嫂的那一击，让楚晏眉心一跳。
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想阻止她，但是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就会变得力大无比，而且失去理智。
翠芳嫂就是这么一种状态，她害怕疯狂地挥动手里的木棍，狠狠地落在小羊的身上，完全没注意到，他根本没有反击。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像是砸在了楚晏的心头。
“别打了！”
楚晏冷声开口，走上前阻止。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诡异张狂的女人笑声，陡然从远处传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保护的人！哪怕你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但你是个怪物，她就恨不得杀了你！”
一团血雾从夜空飞了过来，裹挟着阴森的煞气。
司学凯和邢常青沾染到这种可怕的气息，瞬间晕厥了过去。
翠芳嫂也是摇摇欲坠，血雾施展了一道法术在她身上。
“还记得吗？这就是你三年前生的那个东西。”
“不可能！我生的是个死胎！我不可能生出这种怪物。”
翠芳嫂看到地上满是血的小羊，连忙辩驳。
她的眼里全是惊惧和厌恶，宁可死也不想承认自己生了这么个东西。
生了死胎的事情，就让她成了镇上的笑柄，丈夫也离她而去。如果传出她生了个怪物，她还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满是血的小羊还有最后一口气。
即便她刚才那样狠狠地打他，他还是对她伸出了手，直到现在。
他多么希望，这个生了自己的人，能够拉他一下。
抬眼看到母亲眼里的厌恶，他才明白，他真的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伸出来的那条被打的血淋淋的手臂，最终还是垂落了下去。
他出生了三年，守护了她三年。
可是现在，他不能保护她了，也不想保护她了。
对不起。
他在心里这么说。
不知道是对谁说对不起。
或者是对讨厌他的母亲，亦或者是对他自己。
“你这种人，就不该有孩子！你也不配活在世上！”
看到小羊的死亡，血雾的声音瞬间变得凄厉了起来，雾气散去，露出了老板娘那张娇俏的面容，但是猩红的眼眸之中，满是仇恨。
她从空中飞了下来，尖利的五爪刺向翠芳嫂的脖子。
“如果不是他保护了你三年，我早就杀了你！让你魂飞魄散，都不足以抵消我心里的仇恨，我要让你下地狱！永远受到折磨！”
“住手！”上官秋被她的气息惊了一下，连忙出手阻止。
老板娘冷笑一声，“找死。”
她随便地挥了下手，上官秋就被她打飞了出去。
“我苦熬了几百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谁都不能阻止我！”
而这个时候，秦昭被困在一处幻境中。
镇上的百姓刚才大叫有鬼魂吃人，她前去处理，就遇到了那个穿着长衫的男人，他只是漫无目的地飘在街上，引起了很大的恐慌。
秦昭看到他，身边环境瞬间变幻，把她拖到了另一处空间。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对方是故意引她过来。
“姑娘，你是天师？”
男人朝他走来，抬手挥出了桌椅茶具。
“请你喝杯茶怎么样？”
“我没兴趣。”秦昭冷声说道，“引我来这里干什么？”
“只是想给你讲个故事。你们天师抓鬼，需要问清因果吧？这世间因果，不是那么好插手的。若是冒然插手，会对你们的修炼有影响。”
男人已经不是普通的阴魂，算是半个鬼修，以魂体入道。
“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因果。”
秦昭在桌前坐下，但是没有喝他递过来的茶水。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变的？
男人也不在意，开始缓缓地诉说。
民国的时候，那个大宅院在这个镇上是多么特殊的地方，这个家族拥有很多的马匹和家仆，把小镇的东西卖到外面，赚了不少钱。
小镇的百姓，大部分都为他们工作，闲时讨论这个家族的事情。
有一年比较特殊，这个家族的后院闹出了很多事情。
良善好施的夫人生了个死胎，而且那个死胎还长得和剥了皮的狸猫一样，老爷看到就吓晕了过去，别人都说夫人是妖怪。
与此同时，老爷刚抬进府里的小妾也生了孩子。
那个孩子倒是健康，而且还是个男孩。
外面有很多风言风语，但是老爷刚开始不相信这种话，还觉得是有人调换了孩子，让人彻查这件事情。
直到某一天，夫人突然闯进小妾的房间，把新生的男孩给掐死了。
据说，很多佣人都看到了这件事。
不仅如此，还有人举报夫人和账房先生偷情，证据确凿。
老爷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妻子真的是个妖怪，以往善良的妻子绝对不会掐死他的孩子，也不可能和别人偷情！
愤怒至极的老爷，找了很多家仆过来，把夫人和账房先生给乱棍打死了。他们是他最信任的人啊！而她掐死的那个男孩，是他唯一的儿子！
罪不可赦！他要让他们偿命！
夫人死了之后，小妾依旧悲痛欲绝。老爷为了补偿小妾，就让她做了新夫人，后来他们又生了新的孩子。
“哪有什么妖怪？”
长衫男人苦笑，“孩子是她换的，还找人给夫人下了降头术，让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掐死了她的亲生儿子。至于偷情的证据，自然也是她的手笔。”
虽然他没有说是谁，但是秦昭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小妾。
没想到那个女人，手段狠毒到了这种地步。
“这个小妾就是翠芳嫂的前世？”
“是，请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长衫男人能感觉到秦昭的能力很强，眼前的幻境也困不了她多久，“这是她自己造下的孽债，前世如此潇洒，今生必定要偿还。”
“你确定她只是为了报仇？”
秦昭冷笑，陡然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身边的幻境分崩离析。
她转身赶回翠芳嫂的家里，长衫男人无法拦住她。
男人低头看向手里的一件法器，已经碎裂成了好几块。
如果不是借助这个法器，他根本就困不住秦昭。
就算困住了，也就几分钟。
秦昭赶回来的时候，上官秋重伤，楚晏他们几个普通人都昏迷在地上。
翠芳嫂已经死了，魂魄被拘在老板娘的身边。
“她根本就不配当你的母亲，跟着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老板娘挥出一片血雾，包裹了血肉模糊的小羊。
两米高，巨大的羊角人身的阴影，在地面上缓缓地浮现。
小羊的魂体从躯体钻了出来，庞大无比。
他身上有特殊的血脉，所以有两种形态，两米高的巨大形态是战斗形态。
刚才如果变成这副模样，能够瞬间弄死翠芳嫂。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母亲的厌弃，他选择了放弃自己。
庞大的魂体，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自己的尸体。
“呜，呜呜。”
不同之前的哭声，这次的叫声像是悲鸣。
他只是，为自己而悲哀。
老板娘继续蛊惑地对他说，“不要留恋她，跟着我吧。我会把你当成亲生孩子，让你越来越强大，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小羊的魂魄，转身走了。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或许去到深山里面。
过个几年，魂体就变成了一捧阴气，消散在世间。
“不识好歹！”
老板娘的声音瞬间变得狠厉，血雾朝小羊包围而来。
不仅如此，血雾还朝整个小镇漫延。
她要的，根本不只是报仇。她还想要至强的力量，让这个强大的怪物为她所用，她要让翠芳生出的这个怪物，永远当她的奴隶！
老板娘的嘴角带了诡异的笑容，毕竟这个怪物是她一手创造，只是借了翠芳的肚子，怎么能浪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