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临时召开这样一个会议？因为前岙村的小郭书记和雷助理来汇报工作。”郁启生自我感觉很好，目光一直在金玉娇身上打转。他眼睛发亮，精神振奋，声音沉稳有力，“而这段时间，有前关岙村的新闻接连不断，有正面的，有负面的，飞飞扬扬，热闹非凡。我们杨树乡也跟着出了名。本来，我想专门就前岙村的问题，开一个乡党委会议。今天他们正好来汇报工作，就让他们一起参加会议。”
三个正副乡长都不知道郁启生要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他。雷小波的心提了起来，郭凤平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
郁启生采用的是欲抑先扬的办法：“我们都知道，前岙村原来很穷，工作一直没有起色，小郭书记上任后，也没有带来多大活力，没有真正打开局面。班子之间有矛盾，甚至分庭抗礼，所以各项工作在全乡基本是垫底。”
郭凤平的头越来越低，难堪得抬不起来。雷小波心里则愤愤不平地想，报复她也不能这么明显啊。
“但自从雷小波同志来了前岙村以后，死水一潭的前岙村就活了起来，各项工作有了明显的起色，有的还做得风生水起，受到了老百姓的称赞。”郁启生热情地赞扬说，“他帮特困户找儿子上学，送病人到医院看病；他帮村里卖桃子，将中介费上缴给村集体；他勇救落水小孩，为村里修路和办厂奔波，又为村里搞捐赠物资，等等。他来了不到一个月，就为前岙村作了很大贡献，所以我在这里提出，我们乡里要对他进行表扬和奖励。怎么奖励呢？我们可以根据他的贡献大小商量决定。”
雷小波眯着眼睛看着他，心被他弄得怦怦直跳，激动不已。但他知道，郁启生的真正用意绝对不是为了表扬他。
果真，郁启生口气一转，真正的目的就暴露出来了：“但是，在表扬他作出贡献的同时，我也不得不对他的一些不足和缺点提出批评，这对他以后的健康成长是有利的。”
雷小波的心再次提起来，郭凤平也紧张地抬起头来，空洞着眼睛看着郁启生。
郁启生扫了一眼会议室，在金玉娇身上停了几秒种后，收回来说：“雷小波同志毕竟年轻，刚刚走出大学，社会经验不足。所以他在许多地方表现得太激进，也有些骄傲，有点目中无人，与小郭书记又走得太近，以至于出了车祸，差点出了人命事故，闹出了一些传闻，还引发了小郭书记与丈夫和婆家的矛盾纠纷。”
这些情况都是谢洪飞向他汇报的。他正在想着报复郭凤平的办法，谢洪飞把雷小波与郭凤平的关系说了以后，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打击报复郭凤平的好机会，就抓住不放，想着整治她的办法，目的还是想逼郭凤平成为他的情人。
金玉娇毕竟是个未婚少女，没有那么好上手。他已经试探过她一次，在招她谈话的时候，他只是看抓一下她的手，她就警惕地跳开去，态度比较刚烈，看来要慢慢泡，还要候机会。先感化她后，再得到她，急不来啊。于是，他又格外强烈地想着郭凤平。
雷小波听他这样说，急得要争辩，就想开口说话。郁启生强势地一举手制止他，不客气地批评说：“等我把话说完，叫你们发言了才说好不好？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这是起码的礼貌和规矩。”
雷小波被他说得脸上热辣辣地烧起来。
“他们这样下去，对工作不利。”郁启生提高声音说，“为此我建议，把雷小波同志与民乐村的大学生村官陆蔚然对调一下。”
雷小波惊得差点跳起来。这太出乎他的意外了，他想不到郁启生会想出这么个歹毒的计策。郭凤平比雷小波还要意外和惊慌，她求救般看了雷小波一眼，紧张得脸都白了。
郁启生见他们这样紧张，心里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他得意地说：“民乐村支部书记老洪是个大男人，而陆蔚然是个小姑娘，与前岙村的情况正好相反。他们搭档不到一个月，也有了这方面的传闻，所以我想把他们对调一下，男支书配男助理，女书记配女助理，这样就会好一些，起码能减少一些猜测和谣言。”
郁启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只顾埋着作着记者的金玉娇一眼，微笑着补充说：“当初，县里给我们分来一男一女两个大学生助理，我想异性搭配一下，能起到一个调到任用，调节一下工作气氛嘛，啊，这也是一种积极的考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现在调整还来得及，工作才刚刚开始嘛。”
这样的提议，三个乡长也吃惊不小。他们都一眼不眨地盯着一把手的神色，判断着他的用意。纪委书记高富荣则心知肚明郁启生的用意，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不动。
雷小波急得什么似的，跃跃欲试地想站起来争辩。前岙村的工作才开始，宏伟蓝图只描绘了第一笔，就要调走，这哪里对得起前岙村的百姓？更对不起郭凤平啊。
“郁书记，现在我可以发言了吗？”雷小波见郁启生停下来，赶紧端端正正地举起右手，像学生在课堂上要求发言一样。
郁启生气度不凡地点点头，说：“行，你现在可以说了。”
雷小波激动地站起来，看着郁启生和其它几个乡干部，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郁书记，武乡长，还有其它乡领导，我首先要说明一下，我与郭书记之间的关系。刚才郁书记说，我与小郭书记又走得太近，以至于出了车祸，差点出了人命事故。这个情况与事实严重不符，这是背后有人在造谣诬陷！”
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真实的情况是，为了工作需要，我与郭书记经常在一起，商量事情，讨论工作，出差办事。因为村长谢洪飞平时很少来村委会办公，叫他来，我们也叫不动他。至于说车祸，那纯粹是不顾事实的胡扯。那天晚上，我们与一个路桥公司签订好修路合同，老板请我们村干部到镇上一个饭店吃饭庆祝。回来时下起了雨，谢洪飞叫过没带雨衣的韦芳芳走了，把我一个人搁在那里不管，我只好跟郭凤平坐一辆踏板车回去。没想到开到一个叫猴跳石的地方时，突然遭遇了滚石。第二块滚石碰到了我们的车轮，把我们砸下山沟。”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会议室里，三个乡长都听得一惊一乍。
“幸亏一棵大树救了我们。”雷小波把事情的经过陈述一遍后，强调说，“猴跳石那里平时是没有滚石的。有村民说，那里绝对不会有滚石。所以我们怀疑，是有人趁我们经过的时候，故意落井下石，想砸死我们。”
“啊？这样的话，事跟就变得严重了。”张乡长禁不住说了一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这个情况，我们还没有调查，也没有报案。”雷小波有意放风说，“但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我们得救后，第二天上午，村里就谣言四起，说我们是在亲热时翻下山沟的。于是，郭书记的婆婆就把她儿子叫回来，又叫了魏家人跟我们进行交涉。但我们说清了真相后，他们都相信了我们，村里的谣言也不攻自破，已经没人再传这个谣言了。所以我要在这里说，不管是不是有人故意给我们推滚石，散布这个谣言的人，完全是别有用心的。目的就是想把我从前岙村赶走，把郭书记搞下台。干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是谁？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还是以后让事实来说话吧。这样说来，刚才郁书记的提议是不对的。一是不符合事实，二是对前岙村的脱贫致富不利，三是客观上帮了个别别有用心的人的帮。”
会议室里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没有听到过，哪个小村官敢这样跟乡党委书记大胆说话的。特别是一向自负骄傲的郁启生，听着这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村官，如此大胆地说他不对，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没想到刚才有意给他的下马威，竟然一点任用也没有，心里就矛盾开了。到底是压制他，坚持自己的主张，调开他，还是听一听其它乡党委成员的意见，退一步再说？这小子底气如此足，气焰又这般嚣张，难道背后有强大的靠山？
雷小波见他的话惊到了郁启生，就补充说：“至于刚才郁书记说我，在许多地方表现得太激进，也有些骄傲，有点目中无人。这些缺点我都有，所以我接受批评，并决心在以后的工作中努力加以改正。但我还是坚持请求，乡党委不要把我从前岙村调走。因为我下决心要在三四年时间里，让前岙村脱贫致富，并把前岙村建设成为一个在能在全县排到前十名的美丽乡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