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想来便来了。”
“你不该来！”
“但我还是来了。”
天水城，有间酒楼名“十重楼”。
此时一楼大堂，坐着两名年轻人。
酒楼中还有其他看客，但都屏气敛息保持安静。
因为楼下二人，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周天界，鱼龙榜上无可争议的前二之人。
青衫负剑者，为鱼龙榜第一，多情剑客苏幕遮。
黑袍握刀者，为鱼龙榜第二，修罗刀寇淮安。
两人也是当今周天界，唯二两名三十岁以下的洞天境武者。
如今的周天界，早已不是千年前的周天界。
千年前，周天界武道有十品。
从一品锻体到十品法象，依次登高。
不可用境界衡量者，称之为人间无敌手。
当然，那只是千年前的不可用尽皆衡量。
自双日同曜那一日过后没多久，就有神人于九天之外传法。
之前周天界的人间无敌手，更准确说可以称之为法身境界。
法身之上，才是洞天境界。
而洞天之上，尚有紫府、瑶池、天宫三大境界。
不过至今为止整个周天界中，瑶池境界存在也是屈指可数。
至于天宫境界，别说周天界没有，其他世界也暂时没有听说过这个境界的武者或者说等同于这个境界的其他体系修炼者。
相比起千年之前，周天界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天地规则，自然也发生了变化。
法身武者，不再能长生。
五百年，便是这个境界武者寿元极限。
洞天武者，寿元千载。
千年之前，八品御空武者一口真气吞入腹，可凭虚御空三十里。
如今法身之下，顶多凭借功法进行水上漂。
想要凭虚御空，起步法身境。
毕竟哪怕是法身境，飞行距离也很短。
......
“你应该知道，他们都是该杀之人！”
苏幕遮一脸认真说道。
“我知道，但按规矩他们轮不到你来杀！”
寇淮安赞同苏幕遮的话，但并不认可他的行为。
“当今天下百州，群雄并起如雨后春笋。
便是大周皇族也无法统御天下，你何必恪守武道盟那些不切实际的条例呢？”
苏幕遮不理解，为何会有寇淮安这般迂腐之人。
以规矩管理武者，或许千年前真的可以实现。
但如今别说周天界内部，外部无数强敌环伺，拿什么来约束天下武者？
“总有一日，吾当重铸武道盟荣光！”
寇淮安一脸肯定说道。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你可知道，此地千年前名临山城。
那时候这个地方，还是中州地界！
天地早就变了，规则也早就变了。
我不想杀你，你可明白？”
苏幕遮言语中带着无尽自信。
若是对敌，他能杀寇淮安，代价是重伤。
他并不是怕受伤，而是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相遇于江湖，共赴千万里。
若是因为几个人渣生死相向，他不情愿。
早知道，自己应该做干净一点。
这样的话，便不会留下手尾。
寇淮安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苏幕遮。
“罢了罢了，便是要打，能不能再喝这最后一顿酒？”
苏幕遮无奈说道。
“可以！”
寇淮安点点头。
十重楼中，小二开始上酒。
“小二，切十斤上好妖兽肉！”
苏幕遮随手扔出几枚碎灵石。
当今天下虽然黄金白银依然流通，但主流货币早就变成这种充斥着灵气的石头。
武者也好，妖兽也罢，都能利用这种石头修行。
“客官稍等！”
小二接住碎灵石，便是朝着柜门后面喊了一声：“十斤妖兽肉。”
十重楼能成为天水城中最好酒楼，原因就在妖兽肉身上。
虽说如今天下妖兽凶猛，但只要有利益，就永远不会缺猛人。
当然，妖兽肉并非十重楼独有。
天水城十家酒楼，有八家出售妖兽肉。
但与别家妖兽肉不同，十重楼的妖兽肉又新鲜，品质又好。
其他酒楼动过歪心思，但自从死了一批人后，就没人再动歪心思了。
......
吃了十斤妖兽肉，苏幕遮又点了十斤。
如非必要，他是真不想与寇淮安交手。
他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自己的求援信能请来天水宫武者。
只要天水宫有前辈愿意调停，便是寇淮安这个死脑筋也得给面子。
天下谁人不知，天水宫初代宫主乃武道盟名义上第一任盟主。
她的名字，早就成为周天界传奇。
她在天水湖立天水宫，亦是为了堵住当年二日同曜留下的世界裂缝。
......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不醉不罢休
东边儿我的美人哪
西边儿黄河流......”
天水城某处小屋，放着一把竹椅。
椅子上躺着一男子，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鬓角却是已有白霜。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叩竹椅扶手。
身旁桌子上，摆着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壶酒。
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天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就在男子哼着小曲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凡爷在不在，我小孙啊！”
门口敲门之人，看上去四五十岁，一身锦袍遮不住圆滚的身材。
孙敬安很急，但又不敢敲得很响。
这位凡爷，不仅仅是他的生意伙伴，更是一位不可揣度的神秘前辈。
十年前，就是因为碰到了他，十重楼才能一飞冲天。
也正是因为他，那些觊觎十重楼的人才偃旗息鼓。
如果不是苏幕遮已经吃了三天三夜，十重楼库房里的肉不会见底。
问题是苏幕遮还要继续吃，他只能来求这尊大佛出手了。
“说事！”
简洁的声音从院中传来，孙敬安连忙将有客人吃了三天三夜肉这件事讲了一遍。
“让你的人去老地方等着，我去去就回！”
“谢谢凡爷，谢谢凡爷！”
孙敬安一连拜了三次，才放心离去。
......
天水湖，说是湖，但实际上广袤无边，丝毫不逊色于以前的东海。
李凡之所以知道，自然是因为他在湖里面沉了近千年。
当然，那也是他人生中最安逸的千年。
不沾因果，不理俗世。
沉入江底，默默躺平。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
毕竟相比起如同枯石沉睡，能活动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