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七日,第一学期结束了。
所有学生都沉浸在长假到来的喜悦中。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扛着书回家。
莫争月站在校门口的附近。
她身边放着两箱子的书,都不知道怎么扛回家才好。
“争月,要不把书留在教室吧?”何言言说。
莫争月也想过这样做,但是高一的时候有人把书留在教室,结果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本来想要调查监控的,但是学校在假期里面没有开监控。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还是算了吧,”莫争月摇摇头,“放在学校感觉不安全。”
何言言对着莫争月笑了笑:“那我来帮你吧!”
莫争月立刻拒绝了:“不用啦,你家人还在那边等你呢。”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何言言的妈妈已经到了。
听到莫争月说的话,何言言回头看了眼,就看见妈妈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惊喜地喊了声:“妈妈!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啊?”
“就是那么快啊,”何言言的妈妈看向莫争月,“争月啊,你家里人还没来吗?”
莫争月顿了顿。
随后她露出和煦的笑容:“还没有呢。”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莫争月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再等一下家里人就到了。”
“噢这样啊,那好吧。”何言言的妈妈似乎有些遗憾。
何言言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
刚刚她还听到莫争月说家里人不会来。
何言言的妈妈拉了一下何言言:“走吧,我做了很多好吃的在家等着你呢。”
她刚说完,又有一个中年男人出现了。
他看起来很健硕,脸上还带着和善的微笑。
莫争月猜测这个男人应该就是何言言的爸爸。
“我已经停好车在那边了,”男人一下子就把书箱给抬起来了,“我们走吧。”
何言言没有说话,她再一次看向莫争月,有些迟疑地开口:“争月……”
莫争月知道何言言想说什么,她勾起嘴角:“言言,假期快乐啊,我会在微信上联系你的。”
何言言明白莫争月的意思了。
她挂起笑容:“嗯!假期快乐,争月拜拜!”
何言言离开之后,莫争月便打算直接拖着书箱走了。
一直待在她们附近的简玳走了过来:“莫争月,我来帮你吧。”
莫争月一愣:“你还没有回家吗?”
简玳点头,他眼眸微动:“因为我没和你说再见,所以还没回去。”
“哈哈哈,”莫争月笑了,“那辛苦你等了我那么久啊。”
莫争月往简玳旁边的地面上看了看:“你的书呢?”
“考试之前我就搬回去了。”
简玳弯下腰就要帮莫争月抬箱子。
但莫争月抓住了他的手腕:“真的不用啦,你也快点回家吧。”
“不要,”简玳难得一见那么犟,“我就是要帮你。”
“我现在还不想和你说再见。”
莫争月轻叹一口气,她松开了抓住简玳的手:“好吧。”
“帮我抬到公交站牌那里就行,”莫争月做出了妥协,“抬到那里之后就和我说再见吧。”
两人刚准备把书箱抬起来。
“莫争月。”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莫争月愣了愣。
她转头看向旁边。
只见莫语骑着那辆深蓝色的小绵羊,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简玳最先反应过来,他认得这个女人是莫争月的母亲:“阿姨好。”
莫语看了眼简玳,她微微颔首:“你好。”
和简玳打了招呼之后,莫语又把视线落到莫争月身上。
“我来接你了。”
莫争月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莫语:“……妈……”
“嗯,是我。”莫语下车了。
莫语走到莫争月和简玳的身边,她看了眼地上的两个箱子。
“这些都是你的吗?”显然,这句话是对着莫争月问的。
莫争月点点头:“对,这两个都是我的书箱。”
看着这两个大箱子,莫语不禁皱了皱眉。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现在的小孩读书要那么辛苦,书都装满两个大箱子了。
“知道了。”
说完,莫语居然弯下腰想要把书箱抬起来。
莫争月一惊:“妈,我来搬就好了。”
“别吵。”莫语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对莫争月来说却很有威慑力。
简玳也不好去阻拦,只能站在原地看着。
莫争月想伸手去帮莫语。
但莫语瞪了她一眼:“别插手。”
“好的。”莫争月把手收回去了。
莫语抓住书箱的两侧,手上一用力,便把书箱抬了起来。
书箱是很有重量的。
莫语力气并不大,这书箱的边缘又硌手,就更觉得累了。
但她还是把书箱抬到了车座前的空位上。
莫语一转身,发现简玳也抬着书箱。
莫语指向已经放好的那个书箱:“放到那个书箱上面就行了。”
“嗯。”简玳应了一声。
莫语给简玳让出位置,简玳走过去把书箱垒在了第一个书箱上面。
“谢谢啊。”莫语给简玳道了谢。
简玳对莫语笑了笑:“不用谢。”
莫语看向简玳身后的莫争月:“莫争月,该回家了。”
“啊,好的。”
莫争月现在还是有些惊讶,她可没想到莫语会来接她。
简玳后退几步,在莫争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轻声对莫争月说了句:“假期快乐。”
听到简玳说话,莫争月侧头看向简玳。
“你也是,”莫争月笑笑,“开学再见。”
简玳露出淡淡的笑容:“嗯,开学见。”
莫争月走到了小绵羊前面,她看了眼莫语身后的位置。
她已经有几年没坐过莫语的车了。
“快上来啊,别在那傻站着。”
半分钟后——
简玳站在原地,他看着莫争月的背影慢慢远去。
直到远得看不见了,简玳才移动脚步。
他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江清河的声音。
“诶哟,看了好久哦。”
简玳看向旁边,就看到江清河歪着身子站在校警室的前面。
简玳直接无视了江清河的打趣,他问:“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我清沅啊,难得清沅说要回家呢。”
江清河满面春风,能看得出是很高兴了。
简玳没接话,他打算离开这里了。
但江清河又说话了:“你告诉莫争月了吗?”
“告诉她什么?”简玳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
“你看你,又开始装傻了。”
江清河长叹一声:“你这人真不适合追女生,什么都不说的话怎么行?”
简玳否认道:“我没说追莫争月。”
“那你是不是想让她喜欢你?”江清河问。
“这只是最好的结果,我也不强求,”简玳看到江清沅从校门出来了,“你妹妹来了。”
一听到江清沅来了,江清河立刻看向校门,江清沅的确出来了。
江清河迎了上去:“清沅,你东西都带好了吗?”
“别叫我清沅,”江清沅对江清河依旧冷漠,“再这样叫,我一句话都不和你说了。”
“行行行,我不叫了。”
江清河重新说了一遍:“江清沅,你东西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走。”
“好,你等一下啊,我还有话和简玳说。”
江清河转过头,却没看到简玳。
江清沅是看着简玳离开的:“他刚刚已经走了。”
“这人真是的,”江清河无奈地摇摇头,“要走都不说一声。”
——
莫争月坐在小绵羊的车座上,冷风迎面吹来,但她捏着莫语衣服的手却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一连考了三天,累吗?”
莫语的话被风包裹着,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莫争月半听半猜着。
“不累,那些题都不怎么难。”
听到莫争月的话,莫语低声笑了笑。
自家孩子在学习上还真是挺有自信的。
两人快要到家了,但莫语在分岔路口那里转头了。
莫争月疑惑。
怎么突然调头了?
莫争月这话并没有问出来,但她却得到了莫语的解释。
“去商场买点东西犒劳一下你吧。”
——
莫争月和莫语走进了商场,是上次莫争月和黄华奏来过的那个商场。
商场一层全是餐饮店。
莫争月随意左右看了看。
莫语注意到了莫争月的动作,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在这里吃晚饭吗?”
但莫争月以为是莫语想吃:“我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比起这些地方,莫争月还是更想吃莫语做的饭。
最好是能和莫语一起做饭。
看着莫争月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莫语便不再说话了。
两人在商场逛了好久,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不过冬天早落日,现在也不过是六点左右。
莫争月看着手上提着的满满一大袋蔬菜和肉,她语气有些兴奋:“我们是回家做饭吗?”
“嗯,”莫语手上提着的是衣服,“回家做饭吃。”
莫争月期待地看着莫语:“妈,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做饭吗?”
“可以……”莫语眉头微蹙,“为什么想和我一起做饭?”
莫争月脱口而出……“因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听到莫争月的回答,莫语面不改色:“下次如果是这种肉麻话的话,你就不用回答了。”
——
因为东西太多,莫语直接把小绵羊停到了单元楼的楼下。
莫语提着袋子:“先把买的东西拿上去。”
“好的。”
莫争月和莫语提着东西上楼了。
她们一前一后走着,脚步声一声接一声。
“你待会想吃什么?”
莫语买了很多菜,有鸡翅有虾有鱼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
莫争月看着莫语的背影:“我都可以。”
“别给我这种答案,听着就烦。”
“那我想一想吧。”
莫语没说话,只顾着往前走。
差不多要到家门口了,莫争月才想到自己想吃什么:“妈,我想吃煎鸡翅。”
莫语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她也没接莫争月的话。
看着莫语停下脚步,莫争月也停下来了,她疑惑道:“妈?”
接着,她就听到了莫语的声音。
但是莫语并不是回答她的,而是——
“黄华奏?”
莫语的语气里面掺杂着许多情绪,惊讶、疑惑、愤怒、烦躁……
不仅是语气,她的心情也是。
莫语看着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男人,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
现在眼前这个黄华奏和她记忆中的相差无几,除了脸上变多的皱纹外好像什么都没变。
“莫语?”
连声音也是。
和初见时,相恋时,结婚时,争吵时,离婚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从没有变过。
莫语和黄华奏互相叫了对方的名字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莫争月也没说话,她静静地站在莫语身后的楼梯上。
三人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和那时莫语先提出离婚那样,这次也是她先打破了平衡。
“滚回去!”莫语的声音很大,她说这话时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从喉咙里面艰难挤出来的那样。
黄华奏先是张了张嘴,然后合上,嘴角微微勾起。
“好久不见啊。”他似乎是没听到莫语那一声怒吼,看上去若无其事。
莫语狠狠地瞪着他,态度依旧强硬:“别和我装作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我和你没那个机会了!”
莫争月不知道莫语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可她也不敢插话,但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莫语这边。
黄华奏的脸皮也算厚了,即使被莫语吼了那么几声,他脸上还是挂着笑。
“别那么激动,久别重逢啊。”
看着黄华奏那欠揍的脸,莫语更加生气了。
她提着袋子的手早已攥红:“久别重逢?我压根不想和你有什么久别重逢!你还在这里装的话我就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唉,”黄华奏叹气,“你怎么还是那么暴躁啊?那么暴躁会长皱纹的。”
“你又在这指手画脚什么呢!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碍着你了?我告诉你,那么爱装的话会死得很早的!”
莫语根本不给黄华奏说话的机会。
上一句说完,她下一句已经冒出来了:“忘了,你早就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身上那股尸臭味还是没散掉!”
黄华奏现在脸色开始变了,他板起脸:“我没想和你吵,我是来看争月的。”
听到黄华奏喊莫争月的名字,莫语情绪更激动了:“你别喊她的名字!又开始在这装了!这次你又拿到什么剧本?充满大爱的生父吗?”
“我看你就一片放久了的生姜!表面变皱,心还发黑!你以为一个死物还能装成人吗!”
任谁被这样骂都会生气,黄华奏当然也不例外。
“你还敢骂我?这么多年来是谁给钱给你们母女用?”
“那不是应该的吗?你也不想想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莫争月突然觉得自己被拍了拍。
她抬头一看,发现是莫语。
莫语低声说了句:“你先到楼下等着吧。”
莫争月一怔。
随后,她拉住了莫语的衣角。
“妈,我想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