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魄轻轻垂眼，何止，季茴不怕的还有程漾。
今天面对蒋鸢，季茴想说什么就说了，平时面对程漾也是不给好脸色。
要说无知无畏，可季茴明明是清楚的。
可就是这样的季茴，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紧张，难道他比两人可怕？
沈清魄不是没有察觉到季茴在他面前的不自在，他不明白为什么季茴会在他面前感到拘谨。
在沈清魄思索的时候，季茴还依然在反问自己到底为什么？
他不害怕蒋鸢，因为他不在乎，于是就算蒋鸢家世好背景强，他都不在意，也不会考虑蒋鸢的感受和情绪。
同理，面对程漾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不在意。
……如果两人不是与沈清魄相关的人，他根本不会多说一句话，因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
季茴的心忽然停在了半空，又狠狠颤抖，连眼神都更加茫然。
他跟沈清魄，是不是也是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所以上一世的追逐，从来都是自以为是？
怎么不是呢……
程家，蒋家，那些簇拥上来的家族，那些奚落和讽刺……难怪。
有些差距并不是所谓的“爱”就能抹平的。
站在金字塔底部的人想要得到顶端者的爱，根本就是妄想。
上一世他不知道家里得到沈清魄的帮助还好，可是这一世，他明明是知道的。
那并不是简单的帮助，而是阻止了一个家庭的坍塌。
如果破产，他家会背上沉重的债务，而他还能有夯实的基石去够天上的月亮吗？
他会焦虑，会痛苦，会忙于生计，会沉重地喘不过来气……
到那个时候，什么是爱情？
不，那也还不是爱情，只是一种关于爱的追逐。
而就算最后这种追逐成功了，他又能拿什么来守护这份爱？
现在想来，上一世没有追逐成功，可真是值得庆幸。
季茴无声的，心里像是有什么破碎的笑了。
季茴抬头，目光隐隐带着一丝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注视着沈清魄，声音很轻:“你说，钱是不是很重要？”
季茴的声音很轻，但沈清魄不是不能听清楚这句话的内容。
沈清魄被季茴的声音唤醒的前一刻还在沉思，尽管觉得季茴的声音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他还是下意识回答:“重要……”
但当他对上季茴的眼神时，倏地一愣，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季茴的眼神……实在太复杂。
因为这些复杂，沈清魄下意识就想开口补充，但季茴已经收回了视线，并且笑了下开口:“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也不给沈清魄反应的时间，脚步率先迈开。
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沈清魄眉头轻皱，这是他第一次从季茴的背影中看出来疏离。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他之前的回答让季茴觉得不高兴了，还是季茴因为他之前问过的问题生气了？
嘴唇轻抿，但沈清魄还是跟了上去。
他等下是不是要哄一下？可是，他没有哄过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