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整片地下湖泊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开始剧烈地震颤!更准确地说,是他们脚下所站立的那片光滑如镜的青铜壁垒,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高速抖动着。
这面巨大的青铜壁,本身也是一个古老“活灵”扼守的门户!
“钥匙”那蕴含特殊活性的血液,如同滴入锁孔的最后一枚密码,激活了沉寂千年的炼金矩阵。
众人脚下那原本浑然一体的金属结构内部,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巨大机括运转声!下一刻,数块巨大如涡扇叶片般的青铜板以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开始精密地位移、旋转,一个幽深、黑暗、仿佛直通地心的入口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骤然出现!
入口出现的一刹那,内外巨大的压力差制造出了恐怖的吸力!整个湖泊的水疯狂地向洞口倾泻,瞬间形成了一个狂暴无比的漩涡水龙卷!姜正四人根本来不及、或者是不准备做出任何反应,紧接着被无可抗拒的自然伟力猛地卷入其中,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
下方并非坚硬的撞击,而是一条无比光滑、蜿蜒盘旋向下的青铜滑道。他们如同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在完全黑暗的管道中以惊人的速度螺旋疾驰,强烈的失重感和离心力疯狂拉扯着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头晕目眩的疯狂滑行终于逐渐减缓。等众人从七荤八素中勉强回过神,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愕然发现他们四人正上下不已一地“坐”在一架缓慢转动的、且巨大无比的青铜水车之上。
“哎呦!疼疼疼...”路明非扶着腰,叫苦不迭。
“疼点好。”姜正笑了笑:“疼至少比什么都感觉不到强。”
水车的表面包裹着一层厚实、柔软且极具韧性的未知织物,使得每一块巨大的、用来接水的弧形挡板,都变成了一张张出乎意料的舒适“座椅”,这也是他们能安全降落的原因之一。
“‘深喉’绳索断了!而且我们失去了和指挥船的联络!”叶胜的一句话让路明非的心情又沉入谷底。
“我们刚刚下降了很长一段距离,绳索长度大概是断在门户里了,而且相当于又通过了一道‘门户’,通讯没有办法连接也很正常。”姜正开口稳定军心。
随着水车缓慢而平稳地转动,他们沿着一条黑暗的、两侧都是哗哗水声的通道下行,数百吨随他们一同落下的水被水车排向两侧,仿佛正被这古老的机械送往某个既定的终点。
接下来,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预想中恢弘如山岳的青铜宫殿,没有雕刻着龙蛇盘绕的擎天巨柱,没有高耸于云端、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座,也没有流淌着致命水银的河流。
他们站在了一间小小的、完全由青铜铸造的古代民居门前。
几人甚至还看到了几扇仿真的窗户,只是窗户外并非风景,而是冰冷坚硬的青铜墙壁,因为这间屋子本身可能是被浇筑在一个巨大的铜块之中。
时光在这里仿佛被彻底凝固。
没有灰尘,唯有永恒的、足以吞噬心跳的绝对寂静。
卧房里的藤制床榻依旧结实,墙上一幅看似完好的绢画,却在酒德亚纪无意间的触碰下,瞬间化为细密的飞灰,只留下光秃秃的木轴“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陶制花瓶里插着的枯透的花卉、挂在墙上的两袭素净白衣、以及堂屋矮桌上那叠边缘泛黄、质地粗糙的纸张...一切都保持着房间主人生活最后的痕迹,只是它们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酒德亚纪的目光扫过那些看似寻常的瓶罐与枯萎的花枝,轻声道:“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之物。只因存在于这尼伯龙根之中,它们才得以挣脱岁月的侵蚀,将刹那冻结为了永恒。”
“这里就是龙王的寝宫?”路明非环顾四周,心情竟反常地比之前身处宏大殿堂时更要平静许多。因为这里的每一处细节,每一种布置,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家”的宁静与温馨气息,极大地冲淡了龙巢应有的恐怖感。
“如果我说,龙王此刻就在这里,你还能不能这么悠闲?”姜正的声音在一旁淡淡响起。
“这...这里哪有龙王?”路明非被这话惊得一个激灵,尬笑着四下张望,除了他们以及这些古董般的家具,空无一人。
姜正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目光被房间中央一处微微向上凸起的青铜平台吸引。他缓步走过去,只见一个造型极其古拙、通体闪烁着幽冷青色金属光泽的壶形容器,被庄重地摆放在平台之上。
它高度约有一米八,直径约一米二,看似黄铜质地,表面布满了暗绿色的斑驳铜锈,但仔细看去,锈迹之下隐约可见阴刻着的、充满古老犍陀罗艺术风格的繁复花纹——双蛇交缠,共同守卫着一株枝繁叶茂的巨树。
“这不就是?”
姜正目光微凝,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触摸那冰冷的罐体,但最终手掌还是在半空中停住。
他的视线落在罐身那些龙文之上,轻声将这段文字念了出来:“‘以我的骨血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
“这青铜罐里...就是诺顿?!”叶胜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如此近距离接触龙王带来的冲击力,远超那些恢弘的建筑。
姜正缓缓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罐子:“我想是的。龙王诺顿,或者说他的‘茧’,就在里面。不过,这个罐子绝非普通的黄铜,而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极其特殊的炼金材料铸造而成,这些铜锈……或许只是它漫长岁月中吸附的表象。”
就在这时,酒德亚纪手腕上的氧气指示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红色的指示灯连续闪烁。她瞥了一眼读数,声音透过面罩传出,低沉而清晰:
“氧气余量低于40%,预计剩余作业时间不足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