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精神突然开始崩溃，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面孔哀哀哭泣。
秦凡和齐磊愣在原地，不知致使她哭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丈夫死去的第三天，有一个人找上了我们家。”她一边哭一边说：“我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老鬼，因为他之前来我家讨债，我才知道我丈夫在外边欠了他一大笔钱。但是来的人不是老鬼，而是我丈夫的上司，公司的财务经理
“卓春。”
秦凡的眉头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到我家的时候，脸色很紧张，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一进门就跪在地上，求我把东西给他，我当时莫名其妙的，就问他要什么东西，他说是我丈夫偷偷藏起来的东西。我哪里知道我丈夫藏起来了什么！他工作的事情都不和我说，所以我告诉他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不相信我，他抓着我的肩膀，用近乎疯狂的语气说“他说有的，就在这里”。
“什么意思？”
秦凡听的有些糊涂，没有想到突然之间会窜出一个财务经理，他又想从孟岩这里得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卓春从头到尾也没有告诉我他要找什么东西，他只是不断的重复那个东西很重要，他说他为了那个东西特意去找了我丈夫，可是我丈夫死也不肯给他，于是他就......他就杀了我丈夫。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我当时简直快被他给吓死了，生怕他也会杀了我和小可，可是他不断的向我发誓，他不是真的想杀死我丈夫的，他只是想威胁一下他，没想到......”
女人垂下头，眼泪再次从她的眼中滑落，秦凡不知她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愧疚，但是他只好奇女人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说出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些？”他追问。
“因为......”女人犹豫了一下：“他说我丈夫贪污了旅行社的一笔钱，如果我为他保密杀人真相的话，他就答应将那笔钱给我，一共五十万。我跟了我丈夫十几年，钱财什么的都是他负责管理的，我没有密码，我甚至都不知道存折里边有多少钱，他将家里的存款都输到了老鬼的腰包里，我却完全不知情，现在他死了，我和我儿子需要一笔钱来生活。”
她努力为自己辩解，但是不论再怎么合理，终究掩盖不了她包庇罪犯的事实。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绝望的垂下了头。
但她还是没有说道关键的地方，秦凡疑惑的问他：“可是老鬼为什么要劫走你的孩子？”
“很明显了。”
齐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脚步匆忙的出门，秦凡在原地愣了一下，紧忙的穿过张张规整的办公桌，向他的背影追去。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在南平公安分局的大楼下，排气管正在喷着薄雾般的尾气，引擎轰鸣，蓄势待发，就差一脚油门冲出公安局的大门。
秦凡坐在帕萨特的副驾驶上，疑惑的询问齐天磊：“你知道老鬼为什么要劫走孟岩的孩子？”
“很显然。”
齐磊踩了一脚油门，帕萨特与一辆警车在门口擦肩而过，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上了主道。
他一边看着前后路况，观察着道路上并不多的车辆，一边开口说：“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看到凶手从老鬼的地下赌场走出去？你觉得凶手为什么会去找老鬼？”
秦凡的脑袋瞬间被点亮了一盏明灯，恍然大悟：“对啊，凶手卓春去找孟岩的妻子，想要一样东西，可是孟岩的妻子根本就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然而卓春确认那个东西就在孟岩的妻子那里。这种时候他找到了老鬼，孟岩欠老鬼的钱，卓春可以利用老鬼来拿到那样东西，事后再给老鬼一笔钱补偿。”
齐磊点点头。
“没错。老鬼之所以劫走孟岩的孩子，是因为自己的老窝被端了，所以他急需一笔钱来跑路。”合情合理。
但是秦凡心中还有一点疑惑。卓春要拿走什么？孟岩手里有什么？
齐磊拐了一个弯，转到了拥堵的立交桥下，如侠盗飞车一般在城市公路上快速穿插，秦凡清楚的看到了隔壁司机对他们竖起的中指，而帕萨特的车身与一个粉红色的奥迪亲吻了一下，奥迪发出了娇羞的怒吼，一串震耳欲聋的汽车嘀鸣声让秦凡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他问他，感觉有些想吐。
齐磊目不斜视，帕萨特在一辆宝马和一辆奔驰之间飞过，留下了一串红色的车尾灯。
“盎然国际旅行集团，去逮捕杀人凶手。”
立春国际旅行集团，三十层高的办公楼，在繁华的余州市，不过是天之一隅。
齐磊将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这里空无一人，秦凡在昏暗阴冷的停车场里，趴在帕萨特的车前盖上吐了个昏天黑地，他发誓再也不坐齐磊的车了。
完美如齐磊一般的人，却也有些难以掩盖的缺点，谁知道他竟然是一个飙车狂？
驾照能留到今天真是幸运。
秦凡心里暗暗的想着，伸手擦了擦嘴角呕吐的痕迹，随后两个人乘着电梯来到了集团接待大厅，向前台小姐询问卓春的动向。
小姐一身工作制服，腰身纤细，长相甜美，恰似刚从大学毕业的实习生。她对秦凡二人说：“卓春经理最近请了病假，有一周都没有来公司了。”他果然不在这里。
齐磊亮出了警官证，对服务小姐说：“你们公司有员工备案吧？我需要看一下。你们卓春经理可能和一件很严重的杀人案有关系。”
小姐的脸色顿时很惊讶，她低声嘟囔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然后他抬头看了齐磊他们一眼，轻声说：“两位先稍等一下，这件事情我要和主管汇报一下。”
服务小姐身子绰约的背影消失在他们面前，转而换来的是一个看起来谦逊有礼的中年人，他在会客厅接待了秦凡和齐磊，手中拿着他们需要的东西。
“卓春经理已经好几天都没过来了，他告了事假，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最近公司新任董事的竞争当中，卓春经理是具有竞争资格的，可惜最后还是输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秦凡觉得他的话像是在暗示着自己什么，而且他闭口不问卓春此刻的情况，秦凡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他们已经拿到了卓春的地址，齐磊已经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了。
“谢谢你的帮助。”
齐磊和主管握了一下手，然后他和秦凡转身离开了这里，秦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主管的身影已经在会客厅消失了，会客厅的另一个门口隐约有一个人影离去。
秦凡本来不想做齐磊的车，因为他发誓绝不飙车，秦凡才坐上了那辆已经刮花了的帕萨特。
去卓春家的路上，秦凡深锁着眉头看着窗外，总感觉那个主管说的话有些怪怪的。倒视镜里他的面孔出现在了齐磊的眼中，他疑惑的问他：“在想什么？”
秦凡有些愕然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说：“你记不记得刚刚那个主管说的话？他说他们公司最近竞争新一任的董事。”
“记得。”齐磊点点头，然后看着他：“那又怎样？”
秦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在想...卓春非要从孟岩手中拿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车开到了一条两边是树篱的小路，这里就是卓春居住的小区，帕萨特在路上还没走多远，齐磊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如同发了疯一样向他的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他急打了一下方向盘，帕萨特与树篱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黑色奔驰与他们擦肩而过，在小路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疯了？”
齐磊有些怨愤的将车开回了主道上，嘴里埋怨着刚才那辆奔驰车。
秦凡嗤笑了一下，估计立交桥下的那辆粉红奥迪的车主就是原模原样骂他的。
三分钟之后，帕萨特停在了一个别墅的门前。
巴洛克式雕花木门，红木泛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齐磊走上前去按动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门锁传来了响动，伴着一句疑惑和抱怨的话语。
“我不是让你开我的车走了吗，你怎么......”
一张三十多岁的帅气面孔，棱角分明，看到秦凡和齐磊之后，表情僵住了，如中世纪的艺术大师创作的活体雕塑，脸上带着惊讶和惶恐。
秦凡感觉这张脸有点面熟，他恍然想起来了，上一次他去孟岩家里拜访他的妻子，在上楼的时候曾经与这个男人擦肩而过。
原来他就是卓春。
“警察。”
齐磊亮出了身份证件，一枚刺眼的警徽出现在了卓然的眼中，他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丝惶恐，门紧急的想要合上，而齐磊的脚早就抵在了门口，他用力挣了一下，巴洛克木门狠狠的扇动了两下，卓春被齐磊驱赶到了房内。
他顿时绝望的跪倒在了地上，如即将被斩首的犯人一般，几欲崩溃。
齐磊和秦凡愕然的对视了一眼，万没有想到与凶手的第一次正面对峙竟然直接击垮了对方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