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君说几句喘一口，听得出也是用药在吊着命，“何况，我花尽力气绑来的人，就算封闭了整座城市，你以为能找得到？”
“我儿子，我女人，现在在哪里？”
又是一阵透着死亡气息的笑声，周文君似是心情好到极致，“十八个小时，你清楚的，早就出了边界了，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贺茕望着自家大哥，他的形容像是重感冒的症状，脸色铁青，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不说话了，身躯靠着桌沿，一声一声呼吸，很慢。
周文君也不废话，“一个向北，一个向南，反向而行。可阿骁，你只有一个啊，怎么办呢，要儿子还是要心爱的女人？”
“我艹你个王八蛋……”贺茕突地冲上来，被他一记眼神勒住。
他低声开口，“条件。”
“你选一个嘛，只身一人，允许你带足武器，这是你的游戏。你，和沿途万人劫杀你的游戏。”
贺茕脸色煞白，“哥……”
“好。”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挂断。
“哥！”贺茕怒目圆瞪，面孔铁青，“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死亡之路，你是人不是神，一条血肉之躯怎敌得过无数杀手？那诈尸的东西为这一天不知筹谋了多久，他安排了都少杀手，你自己有多少仇家，你知道吗？一旦出了金三角这块，出了势力范围，全世界有多少人盯着你……他要为他妹妹报仇，他找到了最可行也最致命的方式，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你，杀你！”
他不予理会，兀自抬头，“冯浩，想办法联系亦凡，走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阿茕，最好的装备，给我一套。”
“我和三哥要跟你去。”
他神色定然。
贺茕走上前，他便一掌掴下来，脆响如雷，一屋子人纷纷愣住。
“你想害死梓铭还是若惜？”他笑问。
贺茕气急，“别用反话来激我，我是你养大的，生死同命，我他妈绝不会放你一人去送死。”
“所以你就陪我一起去送死？那你家两个小的怎么办？”
她目光一闪，“还有三哥，再不济还有他的生死兄弟墨修宸，总之哥，你别想撇下所有人。”
“我精明一世，却漏算了周文君会有此炸死一招。”他沉落一口气，似没了精神，懒懒地扯出一丝笑，“进了洪门，拜了关公，发过三十六誓，时时刻刻准备丧命。这些年我虽然没亲手沾过人命，但哪一条人命与我没关？不过是自欺欺人。造孽无数，手中亡魂何止上千，该还了。从前我总发梦，梦见自己一朝败落，乱箭穿身，敌人数百，我逃脱不能，手筋脚筋均被挑断，最后，一个黄口小儿也能举枪结果了我的性命。放心，算命的说我有九条命，撑也要撑到周文君觉得差不多，刚才你也听见了，他现在也是苟延残喘，那口气说不定哪下就咽了，他的目的无非是在死前看我被万人追杀，消他亡妹之恨，毕竟他们那一脉，是彻底绝了种了。”
“他是想耗死你，再杀若惜和梓铭。”
他又何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