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回头，看着这个离自己很近的女人，巴掌小脸，肤白如雪，即便时光很眷顾她，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却也已经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儿了。
他此刻眼神很冷，似淬了冰，不知道她怎么舔着脸追出来的。
刚才的情景，难道她不熟悉吗？
何山甩开她。
何明慧不依，他再甩，这次用了大力，并不是特工出身的女人，摔倒在地上。
他没有动，何明慧一身浅色职业套装染上了马路污浊的雨水，她狼狈起身，扬起微红的眼睛看着他，“我是不是挺可笑的？你看到了，他当着我的面就能说出那种话，这就是我和他这些年的关系。从八年前开始……我在他眼里，就什么也不是。是我受不住诱惑，是我好高骛远，那时候我年少不定性，我……”
何明慧捂住脸，嗓音哽咽，“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了，魔症了，利欲熏心了吧？三哥，那晚我喝醉了，不管你相不相信，醒来后我真的好后悔，这八年我过得生不如死，不敢和你联系，怕你还在恨我。所以当组织上提出让我爆出假死消息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甚至有些庆幸，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不管咱娘，我也终于有了再和你联系的理由。这八年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的消息，你一直没结婚，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三哥，你答应我来茂城之后要好好谈一谈的，我足足等了八年，你也别逃避了，好吗？”
何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依旧很漂亮的脸，熟悉与陌生的感觉交织着在心头蔓延，交叠，作乱。
从前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她一哭，他的心就要化了，而如今，听着她哽咽啜泣，心里却是凉凉的，层层冰封，麻木多于起伏。
何明慧盯着他的脸，盯着他冷峻的五官，试图分析出他的一丝情绪，“你来之前就认识贺茕？你跟贺小姐很熟悉吗？刚才你是为了替贺小姐打抱不平还是想起了那年前同样的挑衅才动手的？”
她晃晃忽忽，视线紧紧攥住他的每一分表情，“三哥，我直觉是后者，对吗？你心里还在意八年前的事，是我的错我不想申辩，错已铸成，可如果当时不是罗志用了那种卑鄙的手段我也不会那样……”
何山好笑地扯动薄唇，“何明慧，你自己虚荣不检点，还要怪别人诱惑力太强？这世上诱惑陷阱遍布，坚定的人同样守得住。”
“可是你爱我啊。过去的已经过去，时间无法倒流，你我还要犟到白发苍苍彻底爱不动那天吗？”
何明慧用擦破皮的手掌撑住额头，泪容憔悴，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扣，伤痛欲绝，“这些年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非我不娶，等我读完书，等我毕业，等我进WP，无论等多久你都愿意。你说当年我把在雪地里昏迷的你拖回家是老天的安排，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缘分，让我们竹马青梅，相守到老。”
“你说过要娶我的……”
渐渐地，手指下滑，何明慧扯着他的衣摆，缓缓蹲下。
何山一言不发，等了很久，冷冷又要甩手，才发现何明慧像是不大对劲儿，她呼吸急促手捂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