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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很久很久以前,奥赫玛城门口有八座山。”
“这八座山堵塞了通往城区的路,为百姓生活带来了严重不便。”
“这时,一只比山还高的大地兽出现了。”
“它一张口,便吃掉了其中七座,只剩如今刻法勒屁股下那座……”
云石天宫内,光线透过高耸的穹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颜欢斜倚在一张躺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听着那刻夏讲述那个关于大地兽的荒诞传说。
“…世人称它为,大.巨.极.大地兽.撕裂群山者.垃圾制造狂.后面编不出来了。”
“——简称[大撕拉]。”
那刻夏的声音在广大的浴池里带着一丝回响。
他靠在雕琢着繁复花纹的石柱旁,那天使光圈在他头顶散发着柔和的光。
“且慢。”
颜欢抬手,动作带着明显的嫌弃,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
他盯着那刻夏:
“能不能告诉我,你他妈是哪来的…?”
“根据正常流程,你不是应该在一百年后才出生吗?!”
那刻夏调整了一下靠姿:
“我也在好奇这个问题。”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
“在上一个轮回,再创世失败后,翁法罗斯的一切理应格式化,重头再来。但似乎……”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或者说,是他灵魂凝聚成的虚影。
“我的灵魂碎片比较坚韧,或许,是拜你那魂珠磨成的粉末所赐,让我得以在这新旧交替的夹缝中,保留了一丝清醒。”
他的目光越过颜欢,望向后方浴池里忙碌的景象。
只见司马懿正挽着袖子,一丝不苟地指挥着大批大地兽工坊的员工。
他们手持特制的软刷和散发着清新植物香气的水桶,正小心翼翼地给一群刚出生不久、浑身湿漉漉、跌跌撞撞的大地兽幼崽们洗澡。
小兽们发出细嫩的呜咽声,笨拙地甩动着小尾巴,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到这充满生机的一幕,那刻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总之,看到你如此重视大地兽的繁衍与培育,我深感欣慰。”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老农看到自家田里秧苗长势喜人的满足感。
“哦,大地兽啊……”颜欢挠了挠头,视线也投向那些憨态可掬的幼崽。
“你懂得嘛,归附的城邦越来越多,到时候物资转运还得靠这些大家伙出力气。”
“再说了,大地兽肉排的味道他们也挺喜欢……”
“住口!”
那刻夏脸色骤变,呵斥道:
“只有被食欲蒙蔽了双眼的蠢货,才会将如此伟岸、充满潜力的生命体,视作行走的肉排!”
“你没听过古老的箴言吗?”
“大即为美,巨即是力。”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地兽,乃是这世间最接近完美概念的造物!”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试图将话题拉回他钟爱的传说:
“我刚刚讲述的关于‘大撕拉’的故事,虽然细节上可能因年代久远而有所模糊,但其核心思想,难道不是充满了想象力与启发吗?”
“它阐述了一个极具探讨价值的论点——人们目前所认知到的大地兽的体型,绝非这一神奇物种所能达到的生物学极限!”
颜欢上下打量着那刻夏灵魂状态下略显透明的身躯,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咋滴?”
“听你这意思,是指望我给你养出一头刻法勒呗?”
颜欢摩挲着下巴:
“我说…既然你的灵魂无处安放,飘在这里也挺碍事的……”
“不如,你直接夺舍别人试试?反正你对大地兽爱得如此深沉……”
“没事你可以拿着锄头刨刨红土,顺便帮我种点大蔬菜什么的……”
“荒谬!”
那刻夏双手抱胸,眯起眼睛,语气中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懑:
“我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智慧与才能,在你眼中,难道就只配与泥土为伍,操心那些萝卜白菜的产量吗?!”
“那不然呢?”颜欢两手一摊:
“现在来古士动不了,那些不安分的城邦也没了脾气。”
“除了想办法让全城人,乃至未来更多归附者吃饱吃好,你这贤人的智慧还能用在哪儿?”
“你是贤人,你肯定懂,人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余力去追求点别的。”
“只要我们奥赫玛的食物供应源源不断,仓库永远堆满粮食,再加上阿格莱雅、赛飞儿她们几个半神往城头一站……”
“其他城邦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有别的选择?”
他拍了拍那刻夏的肩膀:
“经营好奥赫玛,就是为最终决战打下最坚实的基础啊,同志!”
那刻夏微微挑眉:
“呵,我记得,在上一个轮回,你似乎使用过某种…神奇的植物种子?”
“就是那种,无需精心照料,只需随手撒入土中,便能违背常理,迅速结出饭团和酒酿的奇异作物。”
“没了。”
颜欢摊开双手:
“那是我在黑塔空间站合成出来的。”
“现在外面就剩十几个小时,他们有病才会花时间去做这个……”
“你确定?”
那刻夏摸着下巴,露出深思的神色:
“其实,我早已苏醒,只是蛰伏于意识流中。”
“你先前同那些人的讨论,我也听到了些。”
“目前的状况是,我们所在的整个翁法罗斯世界,其本体是一台被你们称为‘帝皇权杖’的巨型仪器?”
“而我们,在来古士那样的存在眼中,仅仅是一串名叫数据的东西?”
“对啊。”颜欢点头。
“在来古士看来,你们的存在,和这里记录信息的石板本质上没有半毛钱区别。”
那刻夏继续说道:
“‘数据’这个概念,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无形无质,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
“你身处翁法罗斯,从更高维度的视角来看,或许就像是…灵魂出窍,或者沉浸在一场无比真实、却终究是虚幻的‘梦境’之中?”
“可以这么理解。”颜欢再次点头,虽然觉得这个比喻有点怪,但大体没错。
“那么,这就引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了。”
那刻夏神色认真:
“既然整个翁法罗斯都是由数据构成,那么,你口中那些被‘消耗’掉的种子,它们被‘消耗’的这个状态,其定义权,究竟在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