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纸上，用黑色的笔迹写着苍白的事实。
没有视觉、痛觉、触觉、味觉，四肢瘫痪……距离物理意义上彻底的废人，就差一个聋哑。
“原来如此，你……并不是抑郁吧。”
齐盛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心中的死志，是理所应当的，而对于死亡的苛求，正是支撑她坚持到了现在的最后的倔强。
至于说什么渴望被自己杀死，其实也是在表达渴望邂逅吧……包括之前对亲密动作的联想，也是对爱情的渴望。
当然，病情说明上也有着她的名字，杜婕。
有着这么一具身体，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和渡劫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喂……你还在这边吗？”女孩忽然呼喊道，不安地扭动着脖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她的脸颊上有两行晶莹，正在慢慢滑落。
看得出来，她有些担心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美梦，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个帅气又令人安心的男人……嗯，也对，也只会存在于想象之中吧。
“嗯，我在。”
齐盛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
其实，他原本打算就这么离开，不再和这个女孩有什么交集。
这里并不是什么救人的地方……说到底，自己刚刚只是被困在了她的精神世界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方法逃离而已。
这里是诡异世界，不是感情用事的地方。
不过，目前的处境还算安全……贸然去打开其他病人的房门，应该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好不容易通过了一关，不如和这个女孩聊聊，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情报吧。
她应该很喜欢聊天的。
“嗯……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杜婕睁开了眼睛，虽然有些无神，但确实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就像被尘封了的黑宝石一样，令人惋惜。
齐盛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声大哥哥，叫的真好听呀。
“齐盛。”齐盛笑了笑，说道，“是一个就住在你对门的精神病。”
“噢……居然是这样。”杜婕愣了愣，单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喃喃道，“也对。这里除了那些冷漠的医生，也就只有精神病了。”
“嗯？难道不会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吗？”齐盛目光一闪，注意到了反常的情况。
女孩的笑容有些苦涩，说道：“不会有的，来到这里的人，就是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家属来探望呢？恐怕回避我们还来不及呢。”
“你是被家人送到这里的？”齐盛确认道。
“我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原由就有些痛苦了。嘻嘻，不过，如果能和你一起的话，我似乎也有在这里待下去的理由了。至少，可以多来看看我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的说道：“啊，差点忘了，这里是不允许与病人互相交流的……你是避开了巡逻的护士，来到这里的吗？”
齐盛摸了摸脸颊，说道：“也差不多吧……我想，是那个护士避开了我。”
“额……感觉你很强大的样子，那些人应该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要小心，我曾经听到过一些外面的动静，大概知道：护士，只是这里最弱的存在而已。”
女孩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就不是她能帮忙的了。
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那个……大哥哥又有什么病呢？你这样的存在，实在是不该是有病的样子呀。虽然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听你说一下，或许也可以像你对我做的这样，为你分担一些痛苦！”
“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说不上珍贵，但很重要。”齐盛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毫无疑问，自己的身体已经得到了相当强大的强化，这也意味着自己业已获得的天赋是无比强大的。
只不过，被自己忘掉了而已。
这种情况并不算轻松，有一部分天赋的效果是必须要充分理解天赋，才能够发挥出来的，失去了对天赋的记忆，那份理解也自然凭空消失。
如果将其比作武装冒险者们的盔甲和剑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失去的，就是使用它们战斗的记忆……天赋本身的一些防护效果，还是存在的。
“如果是战斗类型的天赋的话，应该还可以发挥出一定的效果。如果是能够抵御诡异侵袭的天赋，记不记得应该也是没什么区别，效果会正常的发动出来。不过，如果是辅助思考之类的天赋，将它忘掉的话，那就等于彻底失去了。”
齐盛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究竟是什么。
“……失去了记忆吗？真是令人悲伤。虽然我之前的记忆里只有痛苦，但是也明白不想失去和你相遇的这份记忆的感觉了。”女孩微微一叹。
“……”
二人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之间能说的话，还是太少了。
杜婕并不擅长聊天，齐盛则是在试着寻找有用的情报……但是，果然也算是如他所料，这个女孩并不知道什么重要的线索。
至于分担痛苦……虽然失去了天赋，但是现在的自己心中并没有什么恐惧。
只是稍微有些焦虑和不爽而已……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被夺走了，还真是不讲道理。
“差不多的话，我该走了。或许在周围逛一逛，能够找到恢复自己记忆的线索。”齐盛摊了摊手，说明了自己离开的想法。
“那，至少，在走之前可以抱抱我吗？一个拥抱就好。”杜婕忽然开口说道。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齐盛看了眼女孩有些瘦弱的身躯，轻轻抱了她一下，才说道，“不过，你不是没有触觉吗？”
“我可以听到你的呼吸和心跳，距离我的越来越近……彼此之间交错的旋律，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啊。”杜婕一边流下激动的泪水，一边做出努力的微笑。
“这就足够让她感动了啊……”齐盛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对自己来说，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在刚刚松开女孩时候，他忽然愣了愣……耳边响起了一道提示音！
【治愈完毕。记忆回溯中……已恢复部分记忆，完成度：15%。】
“恢复了什么……”
他试着思考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记忆中有多出什么东西来。
或许，是一些细微的无法注意到的细节吧……又或者，记忆这种东西，只有彻底恢复之后，才能够将其串联起来，一并想起。
这或许就是最后那个完成度指标会出现的原因……在完成之前，就只能靠它来知道具体的进度了。
“治愈完毕……难以想象，在试着治愈这些精神病的时候，也会完成对自己的治愈吗？”
齐盛的嘴角微微抽搐……看来，这精神病医生，他还非当不可了！
“希望这里的精神病不要太多。”
他轻轻关上了房门，目中闪过一丝欣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下一个精神病了！
通道恢复了正常，暂时没有发现护士的痕迹，在不远处，有着一道厚实的铁门封锁着，隐约可以看到通往楼上的阶梯……而在被封锁的这片区域里，一共也就只有八个房间而已。
房间之间的空隙异常的大，如果正常的排满的话，容纳三四十个房间，应该也不成问题。
“诡异对空间的利用，还真是奢侈呀。”
走出一段距离，齐盛没有丝毫的犹豫，轻轻推开了103的门！
一个看上去精神矍铄，满脸笑意的小老头……一下子就迎了过来，差点吓了他一跳！
他似是迫不及待地托了搓手掌，嘿嘿一笑，说道：“喔……朋友，我想你一定很想了解一下量子力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