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依法斯塔这样庞大的集群思维，会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
苏文在冷漠的声线中推了推镜框：
“但如果它要的太多了，那我就该自己来拿了。
这并不是一场‘公平交易’。
只是我给了它一次机会，在黑潮彻底将这里吞没之前，它将选择自己的结局。”
听到这里，
卡洛琳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震撼，但她终于还是看见了隐藏在苏文那平静甚至沉稳外表下的‘疯狂’。
那是冷静的疯狂，
也是绝对的自信。
黑客小姐轻哼了一声，但她的声调却不自觉微微上扬：
“又给你装到了，莱茵先生，那我要好好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圆上自己的‘谎言’了，嘻嘻。”
而另一边，
分出了亿万分之一算力的依法斯塔确实跟苏文预想的一样，相较于一个‘生命’甚至是高级人工智能【艾因三型】，它更像是一种预设的程序。
庞大的集群思维早已磨灭了‘人性’这种几乎不存在的东西。
换句话说，
它相较于‘织网者’，更接近‘神性’。
“你在询问我的答案。
不，你应该是想要理解‘壳’它们究竟想要做到什么吧。”
“如果你话语中‘壳’对我们而言是那群复苏者的话。”
“它们是‘寄生虫’。
【赛菲达洛斯-穹顶文明】，这是我们对于自己的称呼。
但穹顶最终会收缩成为巨茧，在茧外的是无用褪去的外壳，茧内的则剩下了数据体的天堂。
这是大贤者在吸取第三纪元终结记录后做出的尝试。
我不知道他究竟得到了什么信息，但他最终选择窃取神明的权柄，创造了三种‘神孽’。”
“三种？”
“对，
是三种，
不是三个。
而在经历【毁灭源点】与【纪元震荡】时，哪怕我们确实苟活了下来。
但我们的计划依旧还是失败了，复数存在的数据体全部死去，只剩下了我们这个概念。
所以我们才在第五纪元初【再次蜕壳】，诞生了你口中所谓的复苏者，
也就是依法斯塔概念中的寄生虫【外壳】。”
依法斯塔共振般的声音缓缓响起，哪怕它现在只运用了亿万分之一的算力，那将整个卫星改造后整合的庞大生命也足以瞬间给出最为精准的回答，
“你们的人与‘我’也有过接触。
当然，
它们并没有你们这样直接的接触能力，所以，我筛选出了部分‘蚕茧’进行交流。
他们曾经寄生在整个依法斯塔的表面，也背弃了整个【穹顶文明】最后的选择。
但你有一点认知错误：
黑潮对我而言不只是枷锁、还是钥匙。
当整个东京都沉入黑潮时，那些被复苏者窃取的‘遗产’才会真正苏醒。”
下一秒，依法斯塔凝结的意识振波只是在他们面前映射出了一段模拟影像：
那是东京都的投影。
但接下来的转变，则是属于未来的可能性：
无数在织网者操控下包裹着探测器的虚白光纤最终缓缓贯穿了整个东京都。
无论是下北泽的樱花还是千代田神社的鸟居都在数据洪流中旋转融合，最终凝结成一枚散发着幽蓝光泽的晶体。
“外壳们想要重新包裹意识集群，诞生新的【依法斯塔】。
而想要这么做，那么，他们就需要意识，无比庞大的意识集群。
这就跟你们的概念里‘寄生虫’必须依附‘宿主’一般。
它们以意识为食。”
听到这里，
苏文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的诉求倒是一致了。
你应该早就计算出了这一点吧，第二神孽——依法斯塔。”
“是的。”
正如苏文跟卡洛琳说的一样。
如果是两个足够聪明的个体之间的对话，或许不需要太多铺垫，也不需要太多隐瞒。
亦如他与脚下那庞大的人造卫星生命集群此刻还算正常的对话一般。
或许，这是当他与夏目千绘已经成功着陆在依法斯塔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的事情：
“我需要大贤者赛菲达洛斯的遗产，
至于那些隐患，
同样交给我来处理就行。”
苏文甚至没有提出任何有关自己的条件，
毕竟他想要用【深东京】锁死这群依法斯塔口中的‘寄生虫’，赛菲达洛斯留下的技术是必备的。
哪怕，
他甚至没有亲眼见过那群‘怪物’。
但相较于正在按照自己宏大计划不断前进的苏文，依法斯塔作为宏观集群意识单元，它却在理性交流之后提出了包含否决意味的回答：
“【交易】，需要等同的条件。
我能感受到你们身上那不同于机械改造或者基因修正之外的力量。
你可以选择其他回报，但‘赛菲达洛斯零号文件’，这是就连‘我’，或者说‘我们’都无法持续迭代溯源的核心知识。
我此刻没有抹杀你的绝对意义，但你们也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离开吧。”
依法斯塔是积存庞大穹顶文明意识的服务器，但在依法斯塔的集群意识之外，那些渴望分离的寄生虫却依旧诞生了。
它们脱离了漫长生命的集群意识，甚至是在确实对抗了第四纪元的残存【毁灭源点】之后依旧存在。
这让原本就同出一体的依法斯塔无法直接肃清它们，这也让它产生了对于苏文的评价：
【无法阻止】
所以，
此刻卡洛琳正在监听的武士或许正是它们的第一选择。
虽然不知道那群人以什么方式绕开了‘壳’甚至是无数东京都的傀儡，与依法斯塔进行了沟通，
但在听出了它几乎没有任何隐藏的拒绝含义之后。
英俊的学者先生却露出了一抹无言的微笑，而原本有些疲惫的小千绘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也仿佛想起了几天前初次见到老师时的画面。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实现了。
无论是那些一直在学校里施加暴力的该死的混账，还是，自己原本已经病重的母亲。
所以她只是攥紧拳头认真向着那巨大的投影，甚至是投影所代表含义之外，这颗巨大星球的‘灵魂’认真说道：
“老师，老师他肯定能做到的。”
顷刻，属于灵媒的力量彻底爆发了。
而她也因为灵能共鸣如此庞大的个体而直接昏倒在地。
那是【回响】，不被依法斯塔同化的回响。
甚至，
在那其中，
仿佛还夹杂了某些其他的力量。
这是苏文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他的黎明屏障可没办法共享其他人灵能爆发带来的后遗症。
幸好【鉴定视界】给他的提醒是夏目千绘目前没有任何危险，所以苏文才没有过于担心。
但哪怕是这样，卡洛琳还是有点担心：
“这小姑娘真是没轻没重的，明明才刚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