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隐厨—第166章—葱烧牛肉
花楼玉绫。
二楼，电工室内室，机械少女岳子清的研究室里。
一堆巨大的机械碎块，不是机械零件，而是机械破碎之后的废铁堆在那里。这是她制造的机械被打倒、破坏之后的模样，有点像是艺术展的门口摆着的艺术品。
艺术品嘛，主打的就是一个看不懂。谁都能懂的还叫艺术吗？所以研究学问往往会脱离现实，因为研究者的思维是超越时代的。
所以幻式的科研，由三个部分组成，最高位的研究者，中间的实践者，下沉的反馈者。
并不是提出一个理论就强大，也并不是只会用一个东西就废渣，每一个环节都在技术的进步中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然，这是走到尽头的那些国度、世界才有可能保有的机关。
“岳子清小姐，这就是全部的资料了吗？”身穿白色服装的青年面无表情地问道。当然这不仅仅因为他是术科院的研究员，还因为他是机械生命。连表情系统的存在都嫌浪费时间的机械生命。
术科院，是以“术极”为目标的存在。他们认为“术极”与“道极”的境界，只是一个……嗯，及格分。只要及格就能成为“术极”强者。而他们所追求的，就是真正的“术极”。
一切技术的极限。
“是的。还有，我不认为计算系统提升之后的运算力还不能保有其他机械非必要能力，有的时候有些东西并不是浪费时间。”岳子清点了点头，尽量委婉地说道。
“技术的派系之争是必然的，能够坚持自己的思想而不攻击别人的思想，才能走得更远。”机械生命研究员解释了一句，“资料其实是缺了一部分的吧，比如说……你的感受。”
“呵，你们也大概知道了吧。爱慕我的男人甩了我，然后超不爽的在下就给了这个世界超爽的一下。你觉得这些东西可以写到报告里面吗？”岳子清撇着嘴，说道。
“我说的是……你的感受。触及到真神境界的感受。”研究员合上那份报告书，很认真地说道。
“对于你们来说，那很重要吗？你们在追求神道吗？”岳子清眯起了眼睛。
“岳小姐，你……”
“研究员，你得过来看看这个！”面前是一小块机械碎块的另一位实习生有些害怕地喊了出来。这是他可以接触的项目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岳子清就听到那名研究员小声道，“至少，有些人是的。”
面前，是看上去像是星空时代前，测试武器时所使用的金属的结局。那是一块被爆炸、被穿透物，一次次蹂躏过的金属。
岳子清想着他那句话，摩挲着下巴，“这应该是腹部下方的金属构建，是托住中心动力炉的……”
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动力炉的爆炸也不会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啊。那种能量只会消亡金属，绝不会产生这样子的撕裂伤。
“岳子清小姐，你觉得这块地方是在您的作品的哪里？”研究员认真地问道。话语里似乎带着笑。但他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不会吧。
“这里是……啊，是丹田。难道说机械完成了自我进化……这是为了超越我吗？竟然生出了丹田这种生物器官。”岳子清惊讶地说道。她研究者的血在沸腾。如果这时候有人给她一笔经费，她一定……
但，没钱。真的没钱。
而她也听到了真正不可思议的话语，“不，我想，这应该是母亲孕育孩子的地方。”
岳子清头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转了过去，她认真地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我可没装那么奇怪的东西。”
“岳小姐认为，所谓造出超越自身的存在是什么意思呢？”研究员饶有兴趣地说道。研究，有的时候也要讨论，争得面红耳赤，这就是研究的乐趣啊。
但能够有无论输赢都可以再起的勇气与自持，才是走到尽头的信念。
“是将能量一变成能量高于一，就像用变压器改变电压一样。”岳子清认真地说道。
“您的比喻是很常用的比喻，电压的升高，是数值上的升高，但是……”
“所产生的高压，实际上是能量的耗损，无论是修建变压器的能量还是自然流失的能量，电压的升高却是能量的浪费。”岳子清继续说道。
“就像母亲孕育孩子，看似孩子的成就超越了母亲，但那是无数代基因累加的成果，是源头的基因吸收能量，一次次变异的成果。那么孩子最终的成就又是否超越了这一切的累积呢？”研究员慢慢悠悠地说道。
岳子清手指点着嘴唇，“那么，我失败了吗？”
“不，您成功了。”研究员身体颤抖着，“因为他在尝试孕育生命，那也就意味着，他在成为造物主。那片刻的，他或许窥见到了那个境界。所以我一直在问您，您到底感受到了什么？”研究员终于激动了起来。但那似乎只是发声器的某种能量不稳。
“你这样子有够恶……不是，你在害怕吗？”
“是的，我很害怕，一位新的造物主的存在总是令人害怕的。幻之神明的恶与善，我们因为他的善良而最终为他的恶行而叹息，但是，最终的结论是，他是一位善良的造物主。而在现在，在不远的将来，幻世终有一天是要与其他世界相接的。面对其他的造物主，面对幻世可能诞生的新的造物主，我们必须有所了解。”研究员认认真真地说道。“所以，你的成功很重要。非常重要。”
“我，看到了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是生气的，所以我……光，是光……还有黑暗。”岳子清喃喃着，摇了摇头，“或许是激动下的缺氧导致的吧。”
“无论是什么都好。最终是敌对还是亲近，其实都取决于了解，而了解的尽头就是朋友。只要互相了解，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朋友。”研究员将岳子清说的那一段记在资料的最后，认真地说道。
“难道杀人者与被杀者也能成为朋友吗？”岳子清嗤笑道。她那一瞬间的情感，她还能面对那些人吗？
“当然可以，只要杀人者了解被杀者不想被杀，那不就可以了吗？”研究员像是不解一样地回答。
尹如努，他又想被岳子清怎么样对待呢？岳子清又想自己怎么样活着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们能给多少钱。”
“呵呵，我们也是了解您的情况的，会给您一个合理的价格……不过很遗憾，您可能……”
“啊，那是对星界人的鄙视吧。”
“您说的是。”研究员愣了愣，露出一个笑容，“这是我唯一的表情，只有在最后平安结尾的时候才会用到。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岳子清没有刺他一句，笑着说道。
……
“欸欸，岳子清小妹的那些废铁卖掉了啊。”
玉绫三楼的小厨房里。
食神弟子、厨娘小九点着嘴唇说道。她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嗯嗯，姐姐们常说，太快不好，太慢也不好，时间刚刚好就好了呢～～～啊，说的是泡澡哦。
“不要说废铁啊，那是科研当中的失败品，只是报废了而已。”岳子清生气地说道。
小九歪了歪头，“那不就是废铁吗？”
……片刻之后。
为了安抚暴怒的岳子清小妹，小九决定做一道菜。当然，为了报复竟然敢那么凶的坏妹妹，而且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的坏妹妹，小九要做一道超下饭的菜，然后煮一锅饭……呼呼呼～～～无论是撑得走不动道，还是吃不下晚饭，这都是……小九的计划啊。桀桀桀。
牛肉切薄片。牛肉一般逆着丝切，就是肉的纤维成条、成线，拿刀将其切断。但是如果是太嫩的牛肉，也要保护肉的纤维感，不能这么切。
肉的不同状态，不同切法，都有不同的横竖要求。当然，记不住的也没什么了。牛肉都切断丝就好了。
盐、胡椒、蚝油，葱姜拿酒挤出葱姜水，一起抓一下牛肉。生粉自然也不可缺少，最后再来点油保证牛肉下锅可以分开来。
再拿这些调料调一个味汁，等一下调味用。
牛肉这稍许腌制的时间就拿来切葱。大葱，小葱，不是一根两根，呃……大葱两根，但小葱就是一把。甚至会想是不是要熬葱油，或者是家里面是不是没蔬菜了，连葱都拿来补充维生素。
但，就是这么多葱。
只有这么一碗葱末，才能拿来做葱烧牛肉。葱烧菜嘛，葱都得多一些。葱油饼那是更加了，葱油饼的葱……
好，锅里油热了。
抓好的牛肉倒进去，稍微让表面的浆凝固一下，然后快快划开，翻两下，牛肉半熟就可以下葱了，不要怕，之内一碗葱“轰”地一下下去。
不需要拌，直接下碗汁，里面也拿淀粉勾了芡～～～所以……当葱、牛肉、料汁碰撞的时候，葱自然而然就黏在了牛肉上，还黏了一堆。
盛出来。
岳子清早就在外面等得津液都挂在嘴边了。谁能明白啊，那么香的葱，一堆一堆地释放他那该死的吸引力。
谁能懂啊。那种葱香的魅力。
可能有人讨厌蒜，可能有人讨厌香菜，但讨厌葱的……真的少见。但也有，也有一些人不喜欢吃葱。
但问一句，葱花饼吃不吃啊。吃。
不吃葱，吃葱花饼，就一个字，神奇。
看着放到面前的一碗葱烧牛肉，岳子清擦了擦嘴角的津液，不能让这种自己身体的分泌物影响了吃东西的乐趣。夹起来。
褐灰而蜷曲的牛肉在半空中晃颤，那些许的厚度让他不像肥牛卷那样子让人有些气呼呼的不满足，而是大块的、一下子就可以勾起欲望。
而那星星点点点缀在上面的葱花～～～葱花的颜色，和绿椒的颜色比起来，更加脆嫩，有着一种，没错，冬天的时候，自雪中探出一抹绿来的生命力。
就那么……呜～～牛肉刚刚送进嘴里，一股强势的葱香就从鼻腔里喷了出来。嘴巴，嘴巴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了葱香耀武扬威的舞台。
嘴巴会坏掉的啊。但是在嘴巴被葱香搞坏之前，些许流淌着的粘稠汁水就带着一缕清新的鲜美流入口中。
是料汁，虽然料汁也带着葱味，但或许就是这样，料汁的味道恰好地遮盖了那过于强烈的葱香，让那葱的味道变成了他的烘衬。
从强烈到被压抑，葱的不同的味道～～～嚼。
牛肉的鲜嫩是惊人的，就算是以前庆祝的时候去吃的小牛排都比不上这软嫩的牛肉，是因为薄的缘故吗？是火候的缘故吗？
这薄薄的一片牛肉，竟然有那样子的软实度。
小九呵呵一笑。肉的老是可以通过刀工来掩盖的，比如说千层牛排，批成薄片再叠起来的牛排，软嫩度是纯粹的牛排完全无法比的。
岳子清咀嚼着牛肉，里面的葱香，啊～～已经深深蕴入牛肉中的葱香，被牛肉的汁水所浸润，不，是已经渗入牛肉鲜汁之中的葱香。
在这到菜中，葱的表现究竟有多少。
那如流淌的汁水一般的葱香，带着牛肉的鲜嫩与料汁的净润，慢慢弥溢在嘴巴里。充沛地使用葱花，让一道简单的炒牛肉，多了些……韵味。
“再来碗饭。这种菜最下饭了。”
听着小九呵呵的笑声，岳子清有些犹豫，但是，咽下津液的她，手不受控制地握住了饭碗，然后将一片葱烧牛肉盖在了饭上。
褐而深棕的料汁流入米饭的缝隙，又给米饭染上了一层酱汁的颜色。
扒一口饭，将米饭与肉片一同扒入口中。只是简单的盖饭，但当加入了饭这个元素，原本普通的牛肉再也没有那么简单。
太适合了。
没有什么比下饭的菜更能满足胃口了。
被汁水浸染而颗颗分明的米饭撞击在嘴巴的肉肉上，柔软的肉包裹住了一团米饭，当米饭从中挤出来的时候，那种被葱香完全浸润了的味道。
米饭的甘甜，米饭的触感……米饭的加入给了这普通的一道牛肉更多重的味道与享受。
再来一片，再来一片……
直到肚子饱饱的。摸着已经圆滚滚的肚子，啊啊～～岳子清的眼中，是迷醉，是享受，是满足，是对未来的……些许，期许。